正要覆手上去,原本应该醉的不省人事的女子却忽然睁开眼睛,眼中清明,无半点醉意,她拔下手中簪子,那簪子尾端被磨得十分锋利,见血封喉。

“去死!”

然而就在冯葭要刺向孟阳脖颈时,孟阳脖子忽然颤动一下,而后翻了个白眼,脑袋一歪,从冯葭身上滚了下去。

冯葭抓着簪子怔了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脸,眼里透露着不可思议:“蕴玉大哥?”

“没事吧?”李蕴玉还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脸上被蒙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长相,只是那双墨色的琉璃眼太为特别,让人见之不忘,一眼便能认出。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冯葭扫视周围,发现屋子东边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他应该是刚刚从那里翻进来的。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今日是谢姝白的受封礼,来往那么多宾客,人多眼杂,很容易被发现,被发现了,你就是死路一条!”

李蕴玉站起身,与冯葭拉开距离,摇了摇头:“胆子不及你。”

“什么?”冯葭皱眉。

“你知道这孟阳是个什么人,却还敢以身诱敌,我的胆子不及你。”

冯葭也站起来,踢了踢头朝下栽倒在床上的挺尸孟阳,将手中的簪子重新插到发髻上:“若刚刚不是你,这个连自己外甥女都下得去手的禽兽,已经血溅当场了。”

李蕴玉愣了愣,半晌哼了一声:“毒妇。”

“过奖。”顿了顿,冯葭回头,“不过还是得谢谢你,能够冒险进来救我。”

她一张笑脸灿如夏花,看上去要多柔顺就有多柔顺,眨眨眼道:“所以蕴玉大哥,为了报答你,还你一个消息。”

冯葭接着道:“半月之前,有人给谢乾写了一封匿名信,那人不想暴露字迹,所以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从书页上裁下来拼接而成的,上面写着一句话。”

“什么话。”

“我知道宋柄是你的人,那另外的十亿万两在哪?”

李蕴玉怔忪,眼含思索,她与冯葭的思路基本一致,知道五年前那件宋柄贪污案或有蹊跷,然后他面上不显,只道:“我对那十亿万两并没有兴趣,这个消息于我而言如同废纸一张。”

“是吗?”冯葭却笑着摇摇头,“不,蕴玉大哥,这个消息于你而言太有用了,你可知道传消息的人是谁吗?”

李蕴玉隐隐有了预感,他的眉头此刻深深皱起来:“谢慧?”

冯葭打了个响指:“聪明,我通过明察暗访,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挖出来这条消息,谢慧竟然对那十亿万两感兴趣,不,或许不是他感兴趣,而是他背后的人感兴趣。”

她故意停下,语气放慢,以便观察李蕴玉脸上的表情:“是那个十年前,出现在李家,那个带着梨花玉佩的男人,他感兴趣!”

然而李蕴玉还是皱眉:“什么梨花玉佩?又是哪个李家?”

冯葭心下一沉,但是面上却不显露,还是笑着道:“蕴玉大哥,我们可是盟友,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你调查谢慧,不就是为了当年李家那场灭门惨案吗?”

李蕴玉的眉眼狠狠往下弯,明明是笑着的,可是这份笑意却带着几分警告的冷硬:“九姑娘,你在诈我,但是可惜,我确实不是为了你说的什么李家。”

冯葭眼睛微垂。他不是为了李家,那日在承恩寺为何不让申石临终留言就将他杀死,可是看他这副样子,又确实不像作假……

李蕴玉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当然!”冯葭回神道。这可是她托人给远在千里之外的沈靖送信,让他动用了京城最大的情报网,足足半个月才查出来的消息。

“谢了。”李蕴玉沉思片刻,最后道。

“不客气,我们是盟友嘛,自然得互帮互助,”冯葭笑容灿烂:“所以你今日是为什么来谢府?”

她可不相信这个蕴玉是知道她以身饲虎,这才闯进谢府来救她。

什么盟友,什么互帮互助,不过就是来套他话的托辞,李蕴玉摇摇头,并未接话。

冯葭只能暗自叹气,好像没有之前好骗了?

“他怎么办?”

冯葭的眸光在孟阳身上一扫而过,语气随意:“还能怎么办,给他换个死法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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