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进4章 余光

第七十四章 余光

太一历三一一零年，八月廿三日，早上，晴，红竹小院。早饭前，在工作棚下，林俊跟百里之言问了一些关于‘沉默不语’的问题。对于这一方面的事情，百里之言在两个世界都是吃过大亏的，也就没有跟林俊讲什么东西，只是简单的回答道：“我自己都做不好，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口出成狂言，张嘴即妄语......大概如此吧。”林俊又问他关于‘言语反噬与诅咒的关系’的事情，百里之言就更头疼了，告诉他按照书中理解就好，不必多想。林俊的问题是‘维度的滞后性与顺逆关系。’百里之言只得皱着眉头摆摆手道：“滚滚滚......”林俊按照‘命令’回自己屋了，就这样百里之言过了一个‘不愉快’的早晨。

中午的时候，百里之言独自在工作棚下忙碌，小方过来把一些快要生产的羊和兔子的编号报给他，百里之言纳闷道：“我怎么感觉是不是有些错乱？”小方停顿了一会儿道：“已完成自检，未发现错乱。”百里之言道：“我说的是兔子和羊下崽的事情......”小方道：“胚胎检测正常。”自打后院立起五道线之后，院中活体都有了一点变化，林俊尤甚。百里之言开始认为是五道线是特殊的能源供应装置，林俊应该是‘吃饱了撑的’，现在想想估计还附带‘催熟’功能，对着这一点百里之言却笑不出来，只有自己和小方没有什么变化。就这样，林俊在纠结学术问题，小妖在照顾‘蛋’，各有所安，直到下午公玉子南路过。

已经完成人兽双七阶的公玉子南带着神兽下来放风，对于一个这么刻板的人，能出来活动活动说明他已经距离八阶不远了。后院，不知道公玉子南跟小妖说了什么，小妖给他叼来‘糊涂蛋’三个字，公玉子南莞尔道：“这么说你也是在照顾他了......”小妖高兴的在‘琴弦’上跳跃、倒挂，差点把其他蛋打翻。如果当时有人在一旁，一定会发现公玉子南和百里之言站在一起，一个是神情俊朗翩翩公子，一个是大大咧咧小小木匠，而且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百里之言换了衣服，二人客厅落座，茶水果点齐备，百里之言问道：“小妖除了我以外，你是第二个跟她能多说几句话的人了。”公玉子南微笑道：“我是用一些秘密作为交换的......”

百里之言知道小妖有心智，既然是秘密也没有多问，公玉子南随意开口道：“都说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这四阶的主人是如何驱使快七阶的林俊的？”百里之言还没开口，林俊道：“先生并未驱使在下，反倒是我时常让先生神烦。”百里之言感觉自己在这个‘互吹’的场合不合适，在一旁苦着脸也没说话，他生怕林俊将早上的问题再跟公玉子南问一遍。公玉子南佯装生气道：“你是不是要等百里先生先说话？”林俊原地停顿了一下道：“我出去晒太阳，不打扰了。”林俊出去后，百里之言微笑道：“公玉先生何必这样试探他呢？”公玉子南道：“刚到你这院子的时候他首先对我进行了观察，我感觉到一丝人类意识。”

百里之言笑道：“或许吧，想成为人何其难也？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人......”公玉子南皱眉道：“你这种想法很危险......”百里之言道：“另外一个人可不是这么说的。”公玉子南道：“哦，怎么说？”百里之言想了想道：“既是他人之言，就不方便说了。”公玉子南想了想好像意识到了一些转移话题道：“你这种对大多事物不加以控制的处事方法是不能长久的。”百里之言道：“只是能力不足而已，不光是对外，对内也是。”公玉子南道：“我可以理解为‘托词’么？”百里之言道：“不是托词，实话。”公玉子南微笑道：“我问一个没有恶意的问题，有人说先生‘吃相难看’，先生怎么看？”百里之言大笑道：“那人说我像猪拱白菜。”

公玉子南摇了摇头道：“先生说笑了，饥饿是很严重的事情，众人都有吃相。”百里之言道：“留下来吃晚饭吧，我让林俊去准备。”公玉子南道：“谢谢先生，我不喜欢做多余的事情，现在我正在找其他的能源供应方式。”百里之言道：“我明白，对于你们高阶观察者来说，吃饭这种能量摄取方式跟原始人烤火取暖一般。”公玉子南道：“所以，今天我来看看你家后院的‘琴弦’，只可惜那只是个‘文火’。”百里之言道：“他们都说那是个好东西，在我这里我也就是每天能听到小妖碰到线的声音，直到晚上她飞走了，早晨飞回来了。”公玉子南微微眯眼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用，但是肯定不是她那样用的。”

傍晚分别前，竹道尽头，公玉子南微笑道：“你应该感谢树梢的老爷子，大家都水深火热，唯独只是把你架在文火上，多舒服啊。”百里之言撇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公玉子南道：“看样子你不喜欢这种温度......”百里之言赶紧嬉笑道：“喜欢，喜欢。都是要烤的，文火好，文火好。”公玉子南嘴角一勾满意的消失了。送走了这个大佬之后，返回小院的百里之言开始吃晚饭了，一开始还是细嚼慢咽的，竖着耳朵听了一下左右无人，就露了本相，狼吞虎咽。一会儿，林俊走进来道：“先生胃口很好啊。”百里之言吃干抹净后开心道：“跟他们说话太费脑子了，搜肠刮肚的，一会儿就饿了。”

晚上，百里之言照常摸字读书记小笔记，顺便将‘文火’的事情写在自己的小册子上，有火心就是热的，总比凉了好。小妖跃起飞走后弦声传来，明夷于飞，有些事情就是比较反常，这也说明黑凤跟其他不是其他鸟类。今晚读的书还是是《余光中的治理方略》，已经读了三分之一，百里之言发现这本书才跟前世界有关联，才有了‘你不治，他不理’方略条文，中间部分涉及到中州往事了，就这样百里之言睡着醒来继续读，然后又睡着，反反复复直到天亮才差不多读完了中间部分。二十四日，百里之言没吃早饭，睡到工作时间就起床了，洗漱罢，喝了白开水就来到工作棚下继续忙今天的木匠活了。

中午时，六饼来了，小妖就在他头顶各种捣乱，六饼也不生气。工作棚下六饼帮着一边抛光木头，一边开口道：“百里先生，我有一个小树洞，里面存放了你们人类很多不要的书。”百里之言道：“然后呢？”六饼道：“七饼不太喜欢看，有些都开始发霉了。”百里之言道：“都运到我这里来吧，林俊和小方都可以帮忙晾晒。”六饼道：“你们人类有时宁愿饿肚子也要看书，真是奇怪。”百里之言道：“你应该知道我们人类是一个非常非常复杂的系统，五脏六腑，七情六欲各有所需。”六饼道：“我认识的不少懂人类语言的神兽有的说人类‘欲壑难填’。”百里之言打断道：“啊？他们的‘欲’在哪里？”

对于可能引起两族敌对的话题，二者都没有继续应答。随后六饼说出了七饼不开心的原因：前几日，不明人员几乎将七饼捕获。六饼还对百里之言以前过分溺爱表达了‘愤恨’，委屈的百里之言先是问了一下七饼有没有伤着，然后道：“本质上来讲，我们人类曾经探索过独立自主强大的方法，最终还是免不了借助外力补齐自身短板。”六饼叹息道：“所以你们就舍弃了‘万物之长’的认知。”百里之言道：“那个是错误认知......吧。”说话的底气不足。六饼道：“人类的兽性至今都没变，尚觉不足，所以开发了因子融合技术，增强个人体质和能力。”百里之言道：“不是还可以剥离开来么？”

六饼只是简单的告诉百里之言剥离过程的痛苦，没有具体讲太多，百里之言也明白他说的那些书应该是某人的遗物。午饭后，百里之言午睡期间，林俊跟着到六饼的树洞运回了一百一十本书，回到小院后就和小方开始晾晒了。醒来后的百里之言得知有七成的书他这里也有，内容方面林俊已经粗略检查过了，当然六饼还留下了十几本。听着新得的书名，第一本就是《万物之长》，林俊说这是一个神兽写的人类观察记录。其他的书有《茅根与茅针》《人类矛盾体与研究目的》《猎户座与图的游戏》《定水镇》《定向光源的危害》《一生无我》《不明左右》《可塑之相》《朝生暮死》《风湿要义》《被动视觉提示》《医眚》......

下午继续忙碌了一阵，简单的吃过晚饭后，百里之言开始摸读可能对治疗眼睛有用的书‘医眚’，当百里之言再三摸读了开篇作者语的第一句后就将书合上扔出了窗外。林俊来到房中看着书桌上：医者背天德也无论古今。林俊到窗外将书本拾起来来到书房安放好，默默出去了。百里之言感觉自己是不是太着急了，毕竟这些大多是兽族看的书，有差异也算正常吧。已没了先前的兴致，随手打乱了桌上竹字，就回头摸读‘余光治理’了，这本书的后半段百里晦涩难懂又掺杂了一些理论公式，有没有都难说的‘边界理论’都在里面。磕磕绊绊的摸读了一会儿，百里之言自然而然的开始打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