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进3章 素材

第七十三章 素材

太一历三一一零年，八月十二，下午，多云，红竹小院。范姜狸在工作棚下帮百里之言忙木匠活，这次他来的时候带了礼物，名义上是给小妖的，小妖没搭理他。林俊和小方在院中忙碌，只是小妖是站在林俊肩膀上的，她对范姜狸送过来的龟蛋很不友好，时常扒拉过来扒拉过去，对那几个长翅膀‘家禽’蛋的情况就不一样了。早上本来想偷偷塞两个鳄鱼蛋的范姜狸被百里之言批了一顿，而范姜狸拿‘混蛋’的事情嘲笑了他一顿。一上午百里之言皱着眉头在为‘企鹅’和‘乌龟王八蛋’的事情发愁，而范姜狸还试探的劝了几次道：“池子里总要养些鱼吧......”百里之言也懒得搭理他了。

傍晚时候，见范姜狸没有要走的意思，百里之言就拉着他给自己当苦力去了。范姜狸委屈道：“这时候了还去伐树？后院不是还是有不少么？”百里之言道：“都说客随主便......”无奈，范姜狸只得和百里之言一起去筏木，还要做好向导、安保、寻树等小事。就当是秋游了，范姜狸对于偷懒来讲还是很有心得的，这一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不多久，站在竹筏上的范姜狸就根据百里之言的要求锁定了一颗已经开始落叶的大树，红竹筏朝大树飞去，百里之言感受着傍晚惬意的秋风。就这样，百里之言在一旁抱着胳膊等着范姜狸将巨大的迷树放倒、去除多余枝叶，分割后搬上红竹筏。

光线不影响二人在林间行动，返回的时候林俊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木料卸下来摆放好后。晚饭时，百里之言道：“在我这里耗一天了，你还想住下？”范姜狸笑道：“我明明是来报喜的，为何做起了苦力，还这么不受待见？”百里之言纳闷道：“小妖是最大的喜事，还能有什么其他喜事？”范姜狸微笑道：“你整天跟‘木材’打交道，木材木材就是‘没财’啊。”百里之言吃着饭冷笑道：“我知道，不就是穷么？”范姜狸道：“古人云‘穷且益坚，不坠青云......’”百里之言快速扒饭抢话道：“‘痴妄之症’我的确有这毛病，你不会被感染了吧？”范姜狸严肃道：“说真的，你在这个世界上，是一个难得的素材。”

百里之言皱着眉头慢慢咀嚼口中的米饭良久，咽了下去放下碗筷道：“即墨惜墨隐约提起过......记不清了。”范姜狸道：“怎么了？心里不舒服？”百里之言继续夹菜吃，然后又继续吃兔肉，没再说话。晚饭结束后，百里之言照常往竹道外走去，范姜狸跟在他后面道：“我该走了，你想说什么？”百里之言背着手道：“不送！”范姜狸笑嘻嘻道：“这么小气，还是心里承受不住？”百里之言道：“不是，有时候我也不把自己当人看，他们怎么看我更不在意了。”范经理惊讶道：“你好像理解偏了......”百里之言道：“希望如此。”范姜狸轻笑道：“看你的书架上有本怪异幻想作品，你看过了么？”

范姜狸走后，夜晚。百里之言洗漱罢，在书架上摸到了《什模引》，百里之言粗略摸读了一遍简介和书评，书名是现在人更改的，就直接翻到书的最后几页摸读了。作者的结论是‘神魔引，引神魔。魔自在，神自在。’书中却没有‘人’的概念，不过，百里之言在书中发现了一种对于‘方圆图’是一种古老游戏的猜测，这个让百里之言感到很有趣，也基本契合书的主旨。卧室，看不见的地方一只蜘蛛正将一个蛛丝缠住的蛐蛐慢慢放到百里之言床下，然后撤掉了蛛丝，让蛐蛐跳到了屋里幽暗的地方开始‘唱歌’。刚要睡着的百里之言被范姜狸的‘恶意’惊醒喊道：“林俊你的沙盆能多养几只蛐蛐么？”

太一历三一一零年，八月十五，下午，晴，红竹小院，段干粮夫妇归来。欢喜迎接，酒菜自然齐备，欢声笑语，轻松欢快的时间转瞬即过，不必多说。晚上段干果来见她哥哥，也没有提回家的事情，倒是和楚良很聊的来。十六日，四人乘着红竹筏在红河游荡，楚良竟然要撒网捕鱼，段干粮也没拦着，只是对百里之言道：“她闲不住，在木元界也对我帮助很多。”舱室里百里之言道：“干粮哥，这话被良姐听到了，可能要生气。”段干粮自信道：“无妨，她已经习惯了，气早就理顺了。”家中有人做饭和打理，这两天百里之言美美的睡了个懒觉，段干粮将‘杏核’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也见到了家里能对话的小妖和后院的‘琴弦’。

这两天小妖跟着九条一起玩耍，九条也比较喜欢那几根线。八月十七日，晴。吃早饭时，段干粮突然提起了谢姬索要建设费用的事情，百里之言这也是第一次从段干粮口中听出颇为急切的意味。送走段干粮一行之后，百里之言为‘费用’的事情发愁颓废了几天，可以用‘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来形容。最后，百里之言梳理了一下准备让林俊核算一下家里的‘余粮’，拿出一部分的去补贴‘杏核’吧。临行前，段干粮还说了另外一件更迫切的事情，百里之言只能放在第二位了。第二件事情是关于飞船启动后，世界延续香火传承的问题，观念传统而实际，这是中州世界生生不息的原因吧。

对于段干粮提出的事情，百里之言思考了几天。第一，事情要去做。第二，传承的需要。第三，寻找到答案。这三是三个问题，百里直言的小册子上，还记录了另外一件段干粮跟他提起的事情：听说你快成为素材了。本来百里之言没有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最亲近的人都说了，自己也不得不认真对待了。目前想到的应对成为素材的唯一办法就是‘藏起来’，毕竟处理以上三件事就很难了，更何况还要面对外在观察。二十一日晚上，百里之言又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面容，无喜无忧。他也从小妖口中得知范姜狸在蜘蛛上做小动作的事情，有一个少年心性的朋友实属难得，估计也有微生家的参与。

八月二十二日，多云。早饭后，百里之言在工作棚下正忙碌木工活，林俊去给齐怪老先生送摇摇椅去了，小妖在看护那些‘蛋’，乳鸽、蜘蛛等各有忙碌，小方照常照看着院中内外的羊和兔子。临近中午前，鲜于余闲手里提着一个小盒子出现在竹道尽头，小妖出奇的飞出去迎接，只是叼走了他手中的小盒子。鲜于余闲摊开双手微笑道：“真不知道是你教的她，还是她教的你？”百里之言已经在院门外等候了，鲜于余闲倏然出现在百里之言对面道：“种花的老爷子让我过来看看你是怎么糟践好东西的。”百里之言微笑道：“额......这个学生听不明白。”鲜于余闲悠悠道：“咱俩是同学，称呼不对吧。”

将人迎进客厅后，安茶后，鲜于余闲将老先生如何如何讲小妖‘营养不良’和百里之言是个‘废材’的事情加了点料讲了一遍。为了面子，百里之言只好说这是鲜于余闲瞎编的，鲜于余闲也是很无语。眼看一计不成，鲜于余闲又开始忽悠他去预备役舰队，百里之言以这是‘膨胀测试’来反驳，鲜于余闲就说他可能有‘被迫害妄想症’，百里之言摊开双手道：“谁知道呢？”最后，鲜于余闲用‘体面’二字试图引导他，话题还没开口，就被百里之言用‘身体健康，面有喜色即可。’挡了回去。总体来讲，前期沟通的不是很愉快，那谁又能对一个上来就称呼别人‘废材’的人客气呢？

第二轮谈话就轻松多了，而且百里之言也得知了一点关于巫云的近况，舰队正在返航途中，好在巫云不牵涉舰队违抗军令的事情。然后，鲜于余闲告诉他想让他去舰队的目的是熟悉一下空间生活，为以后回归千岛星做适应性准备，百里之言听着有些道理，也没有继续反驳。其次，鲜于余闲问他准备在‘杏核’上安置那些动植物，人的事情他没有过问，还将自己管理者主树种子库的事情告诉他，这是在让百里之言服软，说几句好话求一些‘花花草草’什么的。最后，鲜于余闲直言只要在可观测宇宙范围内，等他出发之后，中州依旧可以观察他的小世界。听到这里，百里之言大概明白‘素材’事情的原委了，自己可能成了鱼饵。

中午，心事重重的百里之言和鲜于余闲一同吃了午饭，看着一桌子小院和储藏室不曾有的菜，鲜于余闲道：“就你这性格，做不成大盗，净偷些......”百里之言道：“先生慎言，这是林俊送椅子后，那家人将家里多余吃不掉的菜送给我了。”鲜于余闲搜寻了一下附近百里范围，发现了齐怪的小院道：“虽然这个世界可以让一个人如此活下去，但是不建议先生将来种菜多的自己吃不完送人......”百里之言没有搭话，鲜于余闲知道他饭后午睡就以这个理由告辞了，百里之言口头上挽留了一下，内心也是生怕他真的继续在这里待下去，跟这种强者对话，自己往往会漏洞百出。人走后，小妖将小盒子叼来递给他，里面是一颗珠子。

晚上，从竹道遛弯回来的百里之言坐在书桌前摊开自己的小册子时，林俊进来道：“今天齐先生跟我讲今天吃的葫芦他家藤蔓上还有三四个，想吃还可以去摘，只是最大的那个留下。”百里之言微笑道：“有人今天戳他脊梁骨了，以后咱们多去齐老先生家走动走动，最好是能碰到他那两个学生。”林俊出去后，百里之言想不明白这‘葫芦里到底是什么药’，而自己在前世界的时候不能多吃葫芦，就将这件小事记下来了。今天他的小册子最新的记录就是‘废材，木材，素材’和‘体面’四个词了，前两个好理解，最后一个‘素材’有好有坏，有喜有忧，就不知道是哪一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