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出列下跪,诸妃亦随之一同下跪,为我请罪道:“皇后娘娘,只怕此事婉长贵妃亦不知情。若婉长贵妃知晓里头的厉害,只怕绝不会如此作为。还请皇后娘娘看在婉长贵妃年轻不知事的份儿上,放过婉长贵妃一回吧。”

皇后之下,我的地位至为尊贵,故而我这一跪不起,牵连到了椒房殿内其她所有嫔御,亦叫她们长跪不起。

眼见面前此情此景,皇后无奈惋惜一声,随即摆手,示意吾等起来,神态平和自如,对我细心安慰道:“本宫自然知晓此事绝非婉妹妹你特意所为。方才本宫不过一时言语重了些,你无需放在心上。倒是舒仪德妃墓前,你需得好生回禀一声才是,如若不然,只怕她在九泉之下亦无能释怀——到底你与她系一同入宫服侍陛下的缘分。”

“谢娘娘体恤。”听罢,我恛恛不安的心终于平和了一些,低眉颔首道,与众一同重新入座。

“然则此事说到底,你们司药房亦有不是。”眼见所有嫔御安然落座,皇后转而看着汤司药,语气责备道:“婉长贵妃协理御殿倒不假,到底你回禀了她之后,再与本宫说一声才是,如何这般大意?”

如此一番针对嵇尚食、汤司药的话,叫她们起了满额头的冷汗。

“此事说来皆系奴婢的过失,还望皇后你恕罪。”嵇尚食、汤司药连连磕头求饶。

永巷令冷眼旁观多时,此刻出言道:“娘娘,此事已然发生,覆水难收,倒不如好生详谈那位内侍系何人才是。若能捉到那名内侍,只怕于此案亦有裨益。”

皇后颔首,赞同道:“永巷令所言甚是。然则眼下咱们毫无线索,如何有机会查出此人身份?再者,纵使本宫下令御殿之内所有人皆不得出入,只怕此人会早早躲起来,静待时机,逃离升天。”

“此人虽已不见踪影,到底昨夜他所留下的糕点与食盒尚在。倘若能够从此二物上入手,只怕能有几分线索。”永巷令仔细瞧着艾贤妃,留神而思忖着细细道。

艾贤妃一时醒悟过来,随即起身回禀道:“昨夜弄月斋里头的一应物件皆被楒薇吩咐过了,无人敢动。想来娘娘此时吩咐永巷令前去搜寻,定能得出一些线索来。”

永巷令当即下了命令,示意手底下的人即刻去弄月斋彻查一番,一壁对嵇尚食与汤司药细细追究问道:“你们且仔细回忆:鹤顶红丢失的那段时日,你们司药房可有发生异样?亦或者可有陌生之人出入库房?”

思来想去一番,为着汤司药系一房之首,故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她的身上,只等来一句瞬间了然的回答,醒悟一般回道:“奴婢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当日专门服侍安仁殿小厨房的庖丁曾亲自按着御医的嘱托而来,吩咐奴婢好生选几味药掺入糕点里,借用药膳之效。可掺入糕点里头的药材种类颇多,大多可以入膳食,奴婢便亲自入库房里头,小心包好。期间只他一人在库房门口候着。想来只怕系他趁着此等时机偷窃了位于库房最里头、架子顶端、密盒里头的鹤顶红亦未可知。说起来,奴婢倒忘了回禀了:奴婢当日特地留心,此人名唤伊涯。”

“如此说来,这伊涯手艺当真不小,能耐可谓通天。若非你今日提及,只怕本宫与其她姐妹皆不知原来那名庖丁名唤伊涯。”皇后听闻此事,随即阴沉着脸,愈加如同秋风一般簌簌,叫人听来零落寒颤。

刑部尚书与永巷令面色晦暗不明,如同乌云蔽月,自天际投下无尽的阴影,叫人的身影愈加模糊。

我浑身顿时起了一阵冰冷的寒意,不由得惴惴不安起来:如此说来,桩桩件件皆关系着伊涯。如此这般,果真蹊跷了些。若非今日汤司药亲口提及,我竟不知原来伊涯暗地里竟做了如此见不得人的事。只怕来日事发之时,与伊涯有关的案子绝非如此一二而已。

慢慢地,我的心里头萌生出了一种隐隐的寒意,只觉如此一连串案子的发生,最后归根究底,真正的嫌疑会落到我的头上。届时数罪并罚,只怕我绝无反击之时。

此时,刑部尚书问道:“程御医,你可知晓昨夜穆惠庄太子进食的系何种糕点?”

“回禀婉长贵妃娘娘,系松子枣泥麻饼里头。”

此言一出,我脑海中登时‘轰隆’一声,似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想来昭妃与我一同想法,故而不动声色地与我对视一眼,面色肃穆庄重地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如此说来昨夜前往弄月斋送糕点之人,只怕与伊涯相熟,或者他们曾一同在安仁殿小厨房办事,这才有如此本领。”

皇后听罢,只一味地看着我,眼眸幽深如同九丈深的寒潭,丝毫不见底,语气不善地说道:“如此看来,伊涯烹饪松子枣泥麻饼的手艺果真了得!”

依着今日这架势看来,穆惠庄太子之死与伊涯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我深深换了一口气,随即对皇后面色端然地说道:“回禀皇后娘娘,此事只怕定然与伊涯有关系。如此说来,咱们且先等穆惠庄太子的丧仪过去,继而好生追究这一起案子。只怕早先舒仪德妃之死亦与伊涯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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