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饼铺子的胡大郎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收拾完店铺,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锁门离开。

想到刚才听到的最新传闻,沉稳的步伐变得兴奋而又急切, 匆匆回到家中。

“娘子, 我刚听到个惊天传闻,跟你喜欢的那个作者月明有关系。”胡大郎端起杯子, 猛灌了几口水, 喘着粗气说。

“你应该称呼月明大家,不要过于随意。”胡娘子停顿了一下, 接着问,“什么传闻?”

“她是御史台的官员许御丞的女儿,这个你应该知道。她今天跟许御丞削发断义了。”胡大郎没卖关子, 直接说了出来。

“什么?!”胡娘子震惊地从原地坐起,挺直了上半身。

胡大郎将今日听客人议论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然后委屈地说:“他们说得太精彩,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结果手上的动作没注意,被火燎了一下, 烫出了个大泡。”

胡娘子抽不出空理会他的委屈, 沉浸在不可思议的震惊之中。

“许御丞是咎由自取,他当初那样绝情,若不是月明大家坚强, 恐怕活不到现在。”本就心有偏颇的她, 冷冷地哼了一声。

与之相似的场景发生在长安城各处, 普通百姓消息不灵通,只知道发生在门口的那一场“大戏”, 不知道其中内情。

消息网络发达的贵人们,被吸引得关注起来,发动自己的人脉各处打听,这一家不知道就去那一家,四处流窜,终于把瓜吃了个齐全。

纷纷感慨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着。

有人觉得许乘月不识好歹,没把握住机会。有人认为她哗众取宠,踩着卢家为自己扬名,更有人怒斥她大逆不道,即便父母有错,也不应该直接断绝关系。

也有人赞扬她不慕名利,敢于抗争,说许家的吃相太难看了。

众说纷纭,各执一词。

卢家,李氏低头哀声哭泣,手捧着帕子捂住脸,对着心烦气躁踱步的卢温说:“妾当初就说,开阳郡君不堪与六郎相配,夫君偏不听,现在反过来被她羞辱,不光我们颜面无存,六郎日后怎么说亲?崔家那边眼看是没可能了。”

卢温无可奈何,愤怒地紧握拳头,往廊柱上锤了一下。

他提出这门婚事的时候,从没想过会被拒绝,还是以这种不体面的方式。

“今日的宴会上遇到崔家夫人,虽然她没说什么,但妾眼见着是有些不满的。”

卢六郎沉默地坐在一旁,听着母亲抱怨,看着父亲烦躁地踱步,心中略感惊奇。

对于娶妻,他是无所谓的,看兄长们的婚事也就那样,没见得因为成婚一步登天。

但被人拒绝,让他心生好奇的同时,也生出点不服气。

竟然会有人拒绝他?还因此跟自己的父亲决裂了?

卢六郎打定主意,下次定要见见此女。

.

“大家别挤啊,挨个来,都有的。”山海书肆里,打杂的小厮们四处招呼着,安排好客人。

队伍里排着的人,大声问着已经买到书,兴奋地翻看的,“这位仁兄,新书叫什么名字啊?”

周围的人高高竖起了耳朵。

被问的人疑惑地抬起了头,“你问我呢?叫做《科举之易钗而弁”

这名字起得怪异。

尽管许多人没读过书,只认识常用的字,也能从字面意思上理解“易钗而弁”的含义。

“易钗而弁好像是说把钗去掉,换上头冠。”

“女扮男装的意思呗,跟科举有什么关系?”

“女扮男装考科举?这不犯法吗?”

“一个话本而已,看个乐呵,计较什么,总不可能叫官府的人进去话本里把人捉住。”

没买到书的人还在议论,买到书的人已经坐到茶肆里翻看了起来。

且说这话本,第一章 中描写的是葬礼现场。

[……

灵堂里,身着缟素的妇人跪在地上,怀抱着孩子哀声哭泣,她身旁跪伏着两个小女孩儿,一大一小,稚嫩的嗓音如出一辙的哀伤。

亲人去世了,还是家里的顶梁柱,无论是谁都会痛哭。悲伤连同对于前途未卜的迷茫,让她们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泄出来。

只有妇人怀里的孩子不同,他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哭不闹,眼里没有神采,目光空洞而虚无,任凭情难自抑的妇人抱着他。

妇人见他如此,哭得更伤心了,“我的儿,你父亲没了,日后我们可怎么活啊?”

孩子依然没有反应。

……]

“这孩子怎么像是个傻子?”

“我看像,眼神无光,父亲离世他也没哭,神志肯定不正常。”

“哪个孩子是女主呢?”

“我猜是那个大的,大的乖巧懂事,心智成熟,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和弟弟妹妹铤而走险,说得过去。”

“我猜是那个傻子,说不定人家现在已经扮上了。”

“很有可能,花费了这么多笔墨来描写。”

[……

妇人浑浑噩噩,举办完丧事,却迎来了不速之客——丈夫族里的各位族老和其他族人。

他们为的是妇人的家产,想吃绝户。

借口她的丈夫已经死了,唯一的男嗣是个傻子,不能继承香火,他们大发慈悲,挑出族里一个健全的孩子,过继到他的名下。让妇人乖乖把遗产交出来,否则别怪他们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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