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不愿意,没了家产,他们只能被逐出家门,去喝西北风了,孤儿寡母,死路一条。

她拼命地解释自己的儿子是正常的,只是反应有点慢,动作迟缓。

那些族中人扬言不信她的鬼话,不留情面,怒骂妇人想贪了他们顾家的财产,改嫁之后带到别家去,还说了一些极为过分的话,骂她刚进门的时候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

他们言语无忌,羞辱妇人,让她颜面无存。

妇人艰难抵抗,心中气怒交加。

她丈夫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每日天不亮挑着担子,前往城中,跑遍大街小巷,挣的是个辛苦钱,也不多。

在耕种为生的村里却是个让人眼红的体面活,许多人模仿他,却没有丈夫能说会道,亏本之后才罢休。

这么多年,积攒了一点家财,是他们省吃俭用攒下来的,哪里愿意交出去。

她指天发誓,绝对不改嫁。

那些族人不肯。

最后威胁她,如果不乖乖妥协,别怪他们不客气。

……]

“可恨至极,无耻之尤!人才刚走,他们就不要脸面地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什么东西!该遭天谴!”

“用得着他们假慈悲?分明想吃绝户,将人往绝路上逼,还冠冕堂皇地说为他们着想。”

“如果没有男嗣,女儿也是能继承家产的,不管出没出嫁都得给人家,这一群人完全不懂法,被告上官府,他们指定完蛋。”

“乡野村间,识字的寥寥无几,更不用提懂律法了。况且在这种乡里,一般遇到什么事,是家族内部处置的,不会闹到公堂上,他们没胆子去找官府。”

“这种人真是让人看不上眼,吃绝户拿来的钱财,他们也不嫌用着扎手。”

“一点点小钱,就让他们的丑恶面目全都暴露出来,目光短浅,又蠢又毒。”

“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一家妇幼,小的小,弱的弱,没一个说话有分量的,打起来也吃亏。”

“穷乡僻壤里才会遇到这事儿,但凡稍微开阔点的地方,都不会有如此作为,一人一个唾沫星子能淹死他们。”

“谁说的?我姑姑遇到过,姑父过世后,他的族人明里暗里地暗示她把传闻中莫须有的传家宝交出来,为此起了不少争端。我父亲知道后,带着我们一大帮小伙子打上门去。那嘴脸,别提多无耻了,让人气闷。”

[……

见这帮人要上手,两个姑娘连忙上前帮助母亲,小的那个机灵,见势不妙偷溜了出去,跑去里正家喊人。

争执中,一直站在妇人腿边的小男孩,被推搡了一下,没站稳,摔倒在地上,脑袋磕到了石头。

妇人惊慌失措地尖叫,急忙上前扶起抱住他,见男孩儿闭着眼睛,没有意识,她绝望地嚎啕大哭。

一边哭一边指责族人,质问他们如此作为,可对得起她丈夫的在天之灵,小心他泉下有知,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那些族人未料到此事,面面相觑,心虚地后退了一步,让开地方。

男孩儿在此时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明亮透彻,流光溢彩,再无先前的木然和呆滞。

……]

“太好了,小郎君活过来了。”

“岂止,他好像变正常,眼睛里有神采了。”

“这下好了,看那些人还敢不敢再欺负人家孤儿寡母了。”

“所以女扮男装的女主到底在哪儿?”

[……

小男孩儿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扬起一个乖巧的微笑,甜甜地唤了声“母亲”。

妇人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喜极而泣,又抱着他哭了起来。

男孩安抚地拍了拍妇人的肩膀,等她缓过来,才站起身离开她的怀抱。

走到各位族老面前,抱拳拱手,笑着向人挨个问好,“七叔祖,二伯父,五叔父……”

被他点到的人,两股战战,哆哆嗦嗦地应了。不应的话,男孩儿会一直盯着他们。

最后,他笑眯眯地说:“多谢叔伯们替父亲操心,我如今神志清醒,能替父亲延续香火,不劳烦诸位了。”

族人的面色青青白白,被唬住了。

同村同族,他们当然知道男孩儿平日里的样子,不言不语,生活不能自理,五六岁的孩子了,吃饭却要人喂。

突然一下子能说会道,彬彬有礼,怎能不让人感到恐惧,疑心是他父亲的在天之灵。

男孩见他们还不走,轻轻歪头,“近日诸事繁忙,不宜招待宾客,恐怠慢了您各位,若是叔伯们有意,可以改日再来,晚辈顾青必扫榻相迎。”

族人们被这诡异至极的场景吓得不轻,屁股尿流地蹿出门去。

唯有辈分最长的七叔祖勉强维持着体面,说了几句好话,随后跟着人群溜了。

……]

“哎呦,小郎君聪明啊!知道他们人多势众,不好撕破脸皮,便用了这种方法,保全礼数的同时还吓跑了人。”

“谁看见不害怕呀?这莫名其妙的,一个神智不健全的痴儿突然清醒,还是在他父亲刚被埋了,他们上门找茬的时候。”

“确实有些奇怪,怎么忽然摔到石头上就清醒了?按理来说即便不再蒙昧,也该如同稚子一样不谙世事。这小郎君却能说会道,还咬文嚼字,五六岁的孩子哪里能说出这话,懂得怎么拿捏人?太过聪明了些,智多近妖。”

“聪明不好吗?这样才能保全自己的家人,也许他有宿慧呢?生而知之。”

“真招人喜欢,我挺看好顾小郎君的,颇有急智,谁不喜欢聪明的孩子,我家那小子五六岁的时候,顶多说话利索了点。”

“难道只有我关心,女扮男装的女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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