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顾栩念,巡城金吾们也纷纷抬头,一齐注目着大火燃起的方向。
那是什么地方?顾栩念凭印象想了想,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没有集市,也无山水美景,若是谁在那一片置地建造府邸,连乐子都不好找。
似乎尤其适合盖成寺院,以及军队驻地,不过通常营房都设在京郊,因此少爷兵大多选择回家住,至于承北营,那就更远了。
不对,虽然无人见过,却也有个例外。
玄甲军的驻地,就在城里。
“那是……”顾栩念抬手捂住嘴,生怕自己一语成谶。
不消片刻,她又欲盖弥彰地放下手,随口问了句眼下的要紧事:“这是要将他们安顿在哪里?”
“鹿山,鹿山脚下有个山洞,”那巡城金吾咬着牙去抵挡人潮,“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的地方遇袭,念王妃先回去吧,外面实在是太乱了!!”
叛军怕是杀红了眼,谁都不知道今夜还有几处会随着火雷炸上天去,巡城金吾接到的命令便是疏散群众,若是有人在家里待不住,便先送去鹿山对付一晚。
除去眼盲耳背不良于行者,大半个城的人都跑了出来,少说也有几万人,城门破例重新开了闸,人潮之中提着风灯引路的,便是送他们过去的巡城金吾。
这时候还是不添乱比较好,顾栩念抿了抿嘴,道了声辛苦便退回院中,等街上人都散了,才重新溜出了门。
她原本是想去城中那处看看的,可当时动静闹得那么大,直到现在火还在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扑灭,也不知是否有人伤亡,想到这些,她便踌躇了。
说来也是奇怪,那可是玄甲军的驻地,怎么会轻易就被人端了,可她却没来由地心慌,生怕自己赶过去,看到的便是玄甲残肢。
不疾不徐的马蹄声跟在她身后,顾栩念绕过一个巷口,猛然回身。
楚灏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挑了挑眉:“小顾卿,是本王来接你了。”
顾栩念看见是他,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去哪儿?”
“庆功咯,”楚灏耸了耸肩,“老头子们都在,怎么能不凑个热闹。”
他对守旧派的态度倒也不奇怪,靖州王生性多疑,若是让他们避开自己,总归是不太放心。
“有什么可庆祝的,那是炸了谁家的府邸?”顾栩念抱着臂啧舌,“不是我说,这也太近了,他们也不怕波及自己家里。”
楚灏笑了起来:“你当真想知道吗?”
“那么大的动静,莫不是哪家火器师的工坊?”顾栩念抱怨,“差点给我家房顶掀了,他们疯了吧?!”
“对,也不对,”楚灏的视线扫过她的脸,翘着唇角解释,“寻常工坊可囤不了那么多火油,烧得也不会这么旺,不愧是玄机营。”
顾栩念攥了下拳,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并无波动:“玄甲军驻地大门往哪儿开,我跟则钧认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他们说炸就给炸了,吹牛之前打草稿了吗?”
“玄甲军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黑马烦躁地踱着步,却在主人勒缰绳时安静下来,楚灏言简意赅,“从此,他们不再是传奇。”
顾栩念听明白了,玄甲军出营时固然是神兵天降,却也暴露了驻地的位置。
以玄机营火油储备之丰富,便是一点火星处置不当,都能落个葬身火海的下场,何况叛军投了火雷。
传闻神乎其神,也只是被老百姓神化了,玄甲军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普通人当然会受伤,受了重伤就会死。
顾栩念整日从他们面前经过,却连脸都没认全,但听了这个消息,心里还是难免难过。
她失魂落魄地被楚灏拽上马,却没去抓挽具,差点被颠下马去。
楚灏强横地把她箍在自己身前,大声呵斥:“被马蹄踏成肉泥不会比烧死漂亮,你最好别动这心思!!!”
顾栩念转回头去,乌溜溜的眼珠盯着他,神思却恍惚了,好像不久之前,她也和别人于夜色中共乘一骑。
带她骑马的应当是勒扎,可是后面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很可怕的事……
顾栩念拼命回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只是现在身后之人是楚灏,这让她很不舒服。
“放开,我会抓缰绳。”顾栩念冷冷地说。
楚灏被她气得笑了:“凑合吧,没有第二匹马给你。”
“你可以下去跟着跑啊?”顾栩念的提议张口就来,完全没过脑子。
楚灏:“……”可以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靖州王悻悻闭了嘴,不再逞口舌之快,但以他的性子,必不能吃这个闷亏,如今选择权在他手上,当即调转马头,专捡大路走。
但他毕竟也与诸皇子承袭一师,刻在骨血中的皇室教养不允许他起什么吃豆腐揩油的歹念,看见顾栩念伸手抓住套索之后,倒是稍稍放松了对她的禁锢。
此夜人心惶惶,巡城卫出城大半,城中戍卫便暂由御林军接管,见他二人共乘,无一不惊恐。
这是什么情况?是眼花了还是幻觉,靖州王和谦王侧妃……他俩怎么会在同一匹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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