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王衍爵也沉默了,他想起,从认字启蒙开始,师长教导他们的,都是“学好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学的为官之道,也是如何“牧民”,就是,普通贫民,就是一群绵羊,官员的责任,就是放牧好他们,让他们多产羊羔,多产奶。

能在挤羊奶的时候,为小羊羔留多一口,就是一心为民的好官了,如果还能为羊群赶跑来欺负他们的豺郎,那就是绵羊口中的“清天”了。

轻徭薄赋,已经是士大夫治民的最高境界,却从没有哪位官员,想着怎样让他治下的贫民吃饱穿暖。

他的新婚妻子,却从经商开始,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并且将它付诸实施。

是谁教给她这样的思想的?

此时,王衍爵对袁家村乡下那位早逝的岳父,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那到底是怎样一位隐世的高人?才能教育出这样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儿来?

想到这里,他对妻子说:“安排好南京的事,咱们尽快回袁家村吧。”

舜华不解地问:“不是说好十天后吗?怎么突然着急起来了?”

王衍爵找了个很好的借口:“我这不是,想早日到岳父岳母的坟前,磕一个头嘛。”

“哦,那就回润龙里,找周大宝,安排好家里的事情先。”

第二天,周大宝赶着车,和雷七娘一起,到上元县慈幼局,挑选了十二个八到十二岁的孩子,这些孩子经过培训后,全都要放到建安坊的王家,负责伺候王家父母。

王鹤年留守南就,是要监督儿子瞻园旁边的园子建造,这时代,一座好园子,没有十年八年的功夫,都造不出来。

十二个丫环小厮,根本不够,好在建安坊的院子不大,用不了那么多人,新园子建起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可以慢慢培养。

舜华前世,对人贩子深恶痛绝,这一世,她宁愿到慈幼局领养孤儿出来,自己花功夫培训,也不要人牙子那里,已经培训好的人。

十日后,袁鸿舟如约派了一艘浙江船,来接舜华夫妻回乡祭祖、请客。

舜华从南京带回去做回礼的松江布、绸缎、白糖、书籍等,装了满满一船。

单是记账,就把清明和谷雨两个小丫环忙坏了,幸好有秉良和雷杨帮手,四人花了整整两天,直到船过安庆,才把物品明细整理好。

此时,正是盛夏七月,江上水岛翔集,岸边的芦苇和蓼草正在疯长,风吹过,一片绿色的波浪起伏,送进船舱的风,夹杂着泥醒气和水草的清香。

一路行来,大大小小的码头上,全都竖起高高的吊架,用了上手推车,上下货的速度,比原来快多了。

“这些吊架,有多少是你长江装卸公司的?”王衍爵在心中盘算着这些码头的收入,越算,心中越吃惊。

难怪到南洋投资开荒的,全是长江装卸公司的大小老板呢,这些人,在码头上,真是赚到了第一桶金啊。

“五成吧,”舜华说,“那些装简单的吊架和手推车,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长江装卸现在的赚钱路径,并不是单纯的装卸货物一条,”舜华为他解释道,“还有依托码头建立的仓储、货物运输业务,还有产品销售这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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