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没有出声,抬头看看天色,还没到午时,便跟他商量:“时辰还早,要不,咱们去慈幼局看看?周大宝太闲了,要给他找几个姑娘小子来,让他调教调教。”

秉良带着雷杨和颜思奇,还在大报恩寺游玩,舜华同他打过招呼,就同王衍爵乘车,到了上元县衙旁边的慈幼局。

这个官办的兹幼局,是一座两进的院子,比城外的尼姑奄要正规一些,管理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吏员,是这个时代少有的胖子。

见舜华二人衣冠楚楚,知道是来看孩子的,要是有看上的,慈幼局又会多上一笔收入。

“两位里面请,我们这里的孩子,都是城里各坊送上来的,两位要几人?小人挑些伶俐的来,让两位看看?”

“怎么这么多孩子?”舜华吃惊地问道,“怕有两百多孩子吧?”

孩子们却很瘦弱,大孩子照顾小孩子,三五成群地玩耍,最小的,还被抱在怀里,最大的,也就十一二岁。

再大一点,慈幼局就不养了,赶到社会上自食其力,大多数的孩子,在十来岁的时候,就被大户人家挑走,做了丫环小厮。

望着这些瘦弱的孩子,舜华想起刚才在大报恩寺一掷千金的行为,有些羞愧,她终于找到自己不开心的原因了。

她前世,也只是一个乡下出来的大学生,虽然混成了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让她始终坚信“求人不如求己”。

要是在前世,让她一下子捐几十万给寺庙,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她宁愿捐给希望小学,看到实实在在的结果。

想到这里,心中的一灵感闪过,她正要仔细搜索,就听那胖子吏员道:“谁说不是呢?”

他扳着胖指头,一一述说起来:“有父母失了土地,带着孩子到城里讨生活,活不下去了,就把女孩子遗弃在街上,只带男孩子走的;

有一家人病死,剩下的孩子被亲戚们送来的。

还有外地逃难来,把孩子送到这里来求个活路的。

也有生下来,就被扔渣子堆里的。

这位夫人,你也别抹眼泪,小人家里,从阿爷那一辈,就在此地管事,小人从小就看着这些来来往往的孩子,心里早就麻木了。

这年头,有父有母的尚且吃不饱穿不暖,这些孤儿,能在此存身活命,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了。”

舜华心里想的却是:要是自己没有穿来,秉哲兄弟,到最后是不是也要遭受这样的命运?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她创办的长江装卸,能让十几万码头上的苦力,能挣到养家糊口的钱;

她创办的麻纺织厂,吸收消化了瑞昌周边府县产出的苎麻,带动了多少妇女就业?

她把划时代的机器飞梭织布机,捂着不让大规模投产,就是怕破坏这时代脆弱的经济平稳;

她引进的红薯,已经开始推广,据徐光启说,大多数的地方官并不积极,推广的并不顺利。

皇家科学院下属于的医馆,已经开遍了府城以上的城池,种痘技术普遍推广开来,幼儿死亡率大大降低。

皇家印书馆采用铜活字印刷的书册,特别是用于基础教学的三百千、四书五经,被大量印刷,售价已经降到原来的两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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