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的二十岁,对邵秋实而言是事情冗多的一年。
这一年,邵秋实先后经历了邵冬梅抢走亲事,王琊身死,与鲍泰来决裂,鲍泰来身死,先帝身死以及新帝登基。邵秋实记忆中的新帝是先帝的皇子之一,没坐几年便因积重难返又将至尊之位拱手让了人。
这一世,没有邵秋实,先帝依旧准时身亡。
新帝却是自民间寻回的昭王殿下,就不知道他又能坐多久了。
又过了两年,岑道观的规模更大了。
邵秋实一个人就能够操持的两口大锅,变成了二十六口土灶,由近百名厨子负责煮粥。
道观仍是没有收别的道士,信众自发地组织了巡逻队,既维持施粥的秩序,也防止宵小趁机偷盗。
不知不觉,岑道观占地恢弘,已是襄城最值得觊觎的建筑物。竟到了需要信众日夜巡守,以防难民浑水摸鱼,偷盗祭祀铜器的地步。
最初泥塑的神像,也早已重铸了金身。
这日,祁山来给邵秋实送信,邀请邵秋实去汴京参加王琅迎娶继室的婚宴。
是的,继室。燕素死了,王琅的嫡子女庶子女不能没有母亲,王琅的后宅也不能没有女主人,于是他在燕素死后六月迎娶继室,顺理成章。
邵秋实摩挲着收在袖口里的棉麻,那是一块普通的棉麻,泛白发旧得恍若随地捡来的破布,但上面的墨字绣线说明这并不是随地捡来的,甚至恰恰相反,它是被人珍而重之地承给邵秋实的。
墨家崇尚非攻,信奉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战争的顺利,因而才有刺客墨侠。
太原一役,邵秋实杀人太多,可以说是将墨家的“兼爱非攻天志明鬼”破坏了个遍。
邵秋实离开太原时,那缀在她身后的两条萤尾便是墨家刺客。
邵秋实在颍阳的这些年,一直受到肖树林的看守,最大的原因就是为了给墨家一个交代。
不多久前,墨家派人却送来了一块绣着墨字的绣片。
邵秋实摩挲着袖中的棉麻绣片:“劳烦祁郎君回复太宰大人,我一定到。”
王琅早已入仕,如今官拜太宰兼门下侍郎,兼昭文馆大学士。
邵秋实将道观的事情委托给唐墨和唐朔,便独自踏上了前往汴京的道路。
唐家村的大屋已修好,一部分的村民跟到了襄城继续修道观,不愿意跟来的依旧留在唐家村。
邵秋实寻了一支前往汴京的商队,给了领头的一些钱,商队也不介意随行多了一个妇人。
是的,妇人,邵秋实脱下道袍,松开道髻,做妇人的打扮。
此时的邵秋实二十三了,若是普通人,她早该成婚,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
颍阳距汴京不算远,商队行了四日,第四天中午,一行人就到达了汴京城。
在城门处同商队的人道别,邵秋实在极繁华的地段寻到了王琅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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