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是流水无痕,这是不太懂流水的心思。流水的心思不在痕迹上,这倒是为什么一捧起来,就容易把时光从指缝里流漏出去,片刻就只是一片湿润了。过后,就忘怀了流水里的故事了。毕竟,干燥才是常态,才是世界,才是往来。
来来往往的人们都把故事给忘怀了。村人们去了远路,那里有大道要津,大路要处,大方要情,很远的路,让故事像流水一样片刻鞠在手心,湿润了干燥的世界,过后,自然就忘怀了。在常态,世界,往来的故事里,多数还都是干燥的,没有水分的,真真实实的,这样的故事,让远路有些迢递。
故事原本十分蜿蜒悠长,在水一方,道阻且长,宛在水中央。当然,也自然会有那时节的湿润的感受,未免一偏。于是在悠长的旋律里,逐渐平淡了下来,黯淡了下来,清淡了下来,不那么激流勇进了,不那么辗转反侧了,不那么精益求精了。故事就从流水转为了湿润,从湿润变为了平淡。村上以前都是这样方正俨然的吗?很久很久以前,村上都是这样俨然方正的吗?很久又是多久?村上又是在哪里?这些苍茫的源头,是不是有各种各样的传说和故事?
故事在流传的过程中,在悠长的旋律里,逐渐平顺了下来,安顺了下来,情顺了下来,不那么蛮荒粗野,不那么铿锵有节,不那么严丝合缝。故事从严谨就转为了松散,从松散化为了随然。流水里过去都是这样一浪一浪的吗?一浪紧随着一浪的吗?浪是从哪里来的?许许多多的浪花,是不是还会有许许多多?
浪花就只是浪花,过去了就只是故事。尽管遥远,可还有影迹,尽管平淡,可还有踪迹,尽管松散,可还有行迹。日日思君不见君,同饮一江水。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此木为柴山山出,因火成烟夕夕多。
这些细细浪浪、平平凡凡、起起伏伏的湿润的故事,一浪又一浪,一声又一声,一步又一步,把村人的远路给铺垫了,情近了,相思了,怀念了。既不甚白,亦不甚俗,既不甚清,亦不甚浊,沧浪之水,濯足与缨。这时节的鞠起,那时节的放下,这时节的怀念,那时节的释然,都一浪一浪,一声一声,一步一步,把流水的旋律都搅扰了,荡漾了,映照了,凭栏了。既不明了,也不暧昧,既不停滞,也不激越,春秋之义,惟知与罪。
许许多多的故事,多多许许的追忆,这里的村上是村上,那里的流水是流水,山重水复的,柳暗花明的,逐渐都平顺了下来,安顺了下来,情顺了下来,严谨,随然,情起,沧浪,惘然,鞠起,释然,悠长,把来来往往的路途都忘怀了,思远了,在水一方,宛在中央,时常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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