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山庄往东八百里,赤江下游,有一冲积而成的沙洲,洲上矗立着一座四边套八边形体的高楼。

飞檐攒尖,顶覆琉璃瓦,几十处翘角向外伸展,令整楼宛若展翅欲飞的鹤。

白鹤洲上白鹤楼。

顺江而下,一夜一昼,许时茂抵达了白鹤楼。

“事情就是这样,我们都给那任平生蒙骗了,他明明身怀武道绝技,却故意装拙,就是想引蛇……引我们出手。”许时茂跪伏在地,竹筒倒豆子般的将经过陈述了一遍。

“他晋升武道了?你确定?”

许时茂前方,一个中年男人发出了惊疑的声调。

两侧灯火辉映中,只见他面如冠玉,蓄着山羊须,头顶的发髻用银质头冠归拢着,紫金腰带上有细金链点缀,并衔着玉坠。

当时有窗开启着,江上的晚风吹拂进来,落到他的身上,青衫飘飘,姿态潇洒。

“千真万确,我就看着他手控火焰,只信手一弹,便能击射出火焰,着实不可思议!”许时茂一脸诚恳:“楼主,我上述绝无半点虚言啊!”

江羽鹤沉吟了一会,深邃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时而闪烁摇曳,“如此说来,那小子这三年间游历江湖,还真被他学到了大本事,啧,城府还这么深,竟不惜自污名声,引出对他不利的人。”

“难办咯。”

接着,江羽鹤背负着双手,徐徐穿越一盏盏铜铸的鹤形灯。

当走到许时茂的身旁时,他这才站定,居高临下的问道:“那他已知道你投靠我咯?”

许时茂心里一紧,连忙摇头:“楼主,打死我都不敢说。”

“你不说,他怎会放你走?”

“他……仁义宽厚!”

江羽鹤一怔,随即有些忍俊不禁:“他爹讲究以德服人,他这点倒是一脉相承。”

“但那小子也很卑鄙无耻!”

许时茂掏出那本假剑谱,一边递出去,一边控诉道:“他当着众人的面,将空的剑匣子和假剑谱交给我,分明是想栽赃陷害!”

江羽鹤接过来,翻了几页,眉头再次拧了起来。

默思了一会,他又审视了一会许时茂,和颜悦色:“我知道了,虽然你事情没有办成,但也算情有可原,接下来不会亏待你的。”

“谢楼主宽容。”许时茂抱拳作揖,迟疑了一下,试探道:“那任平生成了武道宗师,那接下来该如何对付?”

“容我思量一下,你先下去吧。”

江羽鹤挥挥手,却见许时茂仍然未动:“还有事?”

许时茂干笑道:“楼主,虽然事情没办成,但我事前许诺了那些师弟们一大笔安家费,若是他们闹起来,我担心……”

“哦,原来是这事,理解。”江羽鹤忽然探手一拍旁边的鹤形灯,灯火只轻轻摇曳了一下,却发出了剧烈的嗡鸣声,震得许时茂的耳膜生疼。

下一刻,房门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一名身材昂藏、气宇不凡的青年。

“项飞,领他去账房支一千两的银票。”

江羽鹤吩咐道,在许时茂谢恩后,转身出去时,他又朝着项飞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等房门重新关闭,隔了一会,从主位屏风后缓缓走出来一名华服少女,眉目如画,眸若晨星,嘴唇玲珑。

“爹,现在杀了许时茂会不会急了些,那任平生是否真的成了武道宗师,十分令人怀疑,许时茂对山庄上下的情况了若指掌,接下来若是要夺取卧龙剑和剑谱,兴许还用得着他。”少女一身天真烂漫的气质,说出的话却格外森冷。

“留不得了,他已跟任平生抖出了我们。”江羽鹤摇摇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小卷纸递过去:“这是许时茂回来前一刻,驿站送来的飞鸽传书,来自卧龙山庄。”

少女接过卷纸,拉开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许时茂说白鹤楼的楼主指使他谋夺卧龙山庄———任平生】

“这许时茂浓眉大眼的,竟满嘴谎话!”少女恼色上靥,又看着眼前的这行字:“这任平生又为何要告知我们这个事?”

“这还看不懂,他这是要借刀杀人!”江羽鹤又将手伸向鹤形灯,手掌靠着火苗似在烘烤取暖。

“许时茂欺师灭祖,他恨不得杀之后快,但估计是担心把人杀了,会背负同室操戈的嫌疑,索性就把这烫手山芋又丢回给我们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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