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贵妃娘娘的面,卜逢时感觉机会来了。于是,便把他的想法和盘托出。

“下官此次平叛,杜相以为从何入手?”卜逢时问。

“本相正想问你,你倒来问本相?”杜能说:“你到说说看,该从何入手?”

“依下官浅见,应当从怀西入手。先讨伐吴怀生。十六州叛乱,不过疥癣之患。藩镇割据才是最大的祸患。平定了藩镇割据,十六州指日可下。有何难哉?”卜逢时说。

“原来你是打的这个主意。”杜能说:“那你为何不在朝堂说明?”

“大人试想,朝堂之人多眼杂。有多少人是藩镇耳目?若下官在朝堂把此话说出,先不说走路风声。朝臣们一定群起而反对。事情没办成先给自己招下祸端!那还怎么办事?”卜逢时说。

“讨伐怀西。你有把握吗?”杜能问。

“若得右相支持,下官有把握。下官自信,一定能将吴怀生生擒活捉。将所有藩镇收归朝廷。”卜逢时说。

“你若这样,敢情好。只怕——”杜能说:“只怕空言大话。只是为自己壮大威势罢了。”

“下官要壮大威势做什么?”卜逢时说:“下官一无根基二无出身,更无故旧门吏,费心费力闹半天壮大自己的威势做什么?难道是想要谋朝篡位或者割据一方不成?”

“胡言乱语。”杜能说:“难道有故旧门生,有根基有出身的人就会割据一方,谋朝篡位吗?”

“是下官失言。宰相大人不要多心。”卜逢时说:“您就说对下官的想法您支不支持?”

“父亲当然是支持的。”杜妃发话了:“镇抚使大人尽心尽力为朝廷谋划。父亲怎么能不支持呢?”

“娘娘说的是。”杜能说:“平定藩镇割据是关乎千秋万代的大事。本相怎么能不支持呢?”

“谢娘娘!谢右相!”卜逢时起身对贵妃和右相施礼,说:“只要获得了娘娘和宰相大人的支持,只需一年,下官定能将这些祸根连根拔除。若要不相信,下官敢和宰相大人定立军令状。”

“你要本相怎么支持?”杜能问。

卜逢时抓住时机,连忙说:“第一,授予下官临阵处置之权,假天子斧钺。第二,在给下官从通州大营调两万人马。第三,让京兆府尹段兴阳做下官的行军司马。”

“临阵处置之权,你是主帅。本身就有处置权,何用本相授予?两万人马嘛,本相想办法给你就是了。——通州大营的人马不能动。本相给你从东部前线调。行军司马也可以配给你。——你为什么要段兴阳?”

卜逢时说:“主帅是有临阵处置之权。但是,没有天子斧钺,那些节度使下官连一个也动不了。要段兴阳去,主要是处置善后事宜。——右相试想,下官忙着打仗,收复的失地有多少事情需要处理?安抚百姓,任用官员,整顿秩序,等等。下官哪顾得啊?段兴阳是最合适的人选。下官曾在他手下为吏,了解他的才干。这些事情交给他做,再妥当不过。”

“镇抚使大人想的实在是周全。”杜妃插话说:“这才是一心一意为朝廷谋福利的臣子。哀家听了都觉得是用了心的。朝廷应该全力支持才对。”

“娘娘过奖!”卜逢时再一次站起身给贵妃施礼:“谢娘娘理解!”

“好吧!”杜能想了想,表态:“你所请之事,本相一力去办。只是一点:必须在一年之内把这些事情做完。本相只是在暗里支持你,明面——还和朝臣们保持一致。一旦你把事情办砸了——”

“谢丞相大人。”卜逢时说:“下官理解。”

他知道:杜能是怕受牵连。接着说:“平定藩镇割据这些想法,还请右相为下官保密。下官不想让那些藩镇知道。到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好收到全功。”

“这个自然。”杜能说:“本相什么也不知道。你到时候把事情办好了再说。这个时候说出去,没什么好处。”

这些事情说定以后,卜逢时就要起身告退。杜妃请他再稍坐一会儿。

“娘娘还有何事?”卜逢时问。

“镇抚使大人是朝廷重臣,谋国老臣,也是忠臣。”杜妃说:“哀家有一事相托。不知大人能否应承?”

卜逢时连忙跪倒。“娘娘有何话说?尽管吩咐就是了。”

“哀家也看出来了,镇抚使大人非寻常朝臣。有眼光,有能力,有谋略,有判断,有担当。”杜妃一连说了几个“有”字。最后说:“他日我皇儿若有难,还请大人护他周全。”

卜逢时一听这话,吓得连忙匍匐在地。口中说道:“小殿下乃是皇家骨肉,天子龙脉。怎会有难?”

“你只说答不答应?”杜妃说:“哀家也只是作为母亲一点担忧罢了。也没说他一定有难。”

“臣领旨。”卜逢时再三叩拜。“臣敬遵娘娘懿旨。一定尽心竭力,护殿下周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那哀家就在这里先行谢过大人了。”杜妃说着,站起身给卜逢时纳了一福。卜逢时吓得连头也不敢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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