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成说：“王某受栾相所托，时时不离大人左右。听候大人差遣，保护大人安全。保护大人是王某的职责。”
“大哥不是栾士英的扈从，也不是卜某的附庸。大哥始终是自己的主人。”卜逢时说：“大哥英雄盖世，沉沦下僚，在这里始终没个出头之日。人生在世应当珍惜时光，及时建功立业。施展才华，实现心中理想和抱负。哪能跟在别人后面荒废时光，潦倒一生？我看巴图其人，心胸开阔，目光远大。大哥跟着他，将来必有一番作为。大漠辽阔，部族众多。那边也不像这里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大哥到了他那儿，正可放开手脚施展才能，大展宏图。”
“大人是想让巴图做草原的主人？”王守成问：“这样可好？漠北人一旦坐大，不会成为中土的强敌吗？”
“也许会。”卜逢时说：“草原终将统一。这是历史必然。与其让凶恶野蛮之徒统一，不如让性情温和之主统一。巴图性情温和，为人宽厚。一旦成为草原的主人，会对两地百姓都有利。草原部族连年征伐，相互混战。不仅苦害了草原牧民，也苦害了关内的百姓。”
“大人要王某怎么做？”王守成问。
卜逢时没有回答王守成的话。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历史车轮谁也逆转不了，只能顺应而为。”
“王某此去必然会给大人带来麻烦。”王守成说：“朝中奸臣和身边小人会以此为借口，攻讦大人。”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让你借计出走的原因。”卜逢时语重心长地说：“大哥不必以我为念。一心一意辅佐巴图，尽心竭力助他成事。首先帮助他整顿军马，征讨那些不听话的部落。最终帮他统一草原。让他成为真正的狼主。”
“他现在不是已经成为狼主了吗？”王守成问。
“他是成为狼主。”卜逢时说：“那是我们认可的。漠北草原的人和咱们不一样，他们认的是狼主的虎尾旗——这也就是巴图为何耿耿于怀的原因。”
“大人是想要让王某替他夺回虎尾旗？”王守成问。
“夺回虎尾旗自然好。”卜逢时说：“但是，要想在浩瀚的大漠捉住哈勒尔恐怕没那么容易。为了一张被虫子咬坏了的烂皮子，旷日持久大费周章划不着。为今之计，就是帮助巴图巩固势力。用实力说话。至于那张破兽皮嘛——时间长了就没人再把它当回事啦。”
“漠北人真有意思。”王守成说：“把一张破虎皮看的那么重。再做一张那样的虎皮大旗不就行了？”
卜逢时呵呵笑道：“大哥有所不知。那虽然是一张虎皮，却代表着传统，代表着正统。另做一张也不是不可以，但终究是假的。其实，不光漠北人是这样，南朝北朝以及百月岂不都一样？历史的朝代都一样，所认的是正统。任何谋权篡位者改朝换代者，为了一枚石头印章煞费苦心。难道他们就不会自己刻一枚吗？天下的好玉料多的是，为什么不自己刻一枚玉玺呢？刻出来的终究是假的！不光是别人不认可，自己心里终归少了一些底气。哈哈哈哈！扯远啦——”
“那我们给巴图另做一张虎皮大旗，先打起来再说。”王守成说。
卜逢时连忙制止：“不可那样做。新做的虎尾旗人们只可认为它是伪作。反而提醒人们想起那面真旗。不仅起不到作用，反而起反作用。卜某的意思：让人们慢慢忘掉那面旗子就行。大哥全力以赴做实事就行。旗子虽然重要，也不过是个名义。纵观历史，说来说去最重要的还是实力。只要巴图有了征服草原的实力，最终能够实现大业的。”
“王某是内地人，只怕终归得不到他们的信任和拥护。”王守成说。
卜逢时笑了笑说：“大哥要人拥护干什么？难道是自己想要做草原的主人？只要让他们信服就行。以大哥的才能做到这一点并不难。说到底，让人信服仍然靠的是实力。夸夸其谈之辈，徒有虚名之徒终究会被淘汰。历史多少内地人士怀才不遇进身受阻而投到异族部落，最终在那里建功立业，成就大事。每个异族部落想成大事，最终也离不开内地的士人辅佐。——王大哥可不是第一人啊！也不会是最后一人。历史永远循环往复，相同的一幕总是反反复复演。”
王守成领受卜逢时的意愿，离开瀚州城单人独骑到了瀚海部落。
巴图见到王守成，又是高兴又是忧心。高兴的是像王守成这样的人物能够来帮助自己，忧心的是来的只他一人。
“老师让足下过来，有什么交代吗？”巴图问。
“大人让王某过来替狼主带兵。”王守成说。
“老师就没有别的安排？”巴图说：“没有派点人马随同足下一起来？”
“没有。”王守成回答。
“也没有带点儿兵器什么的？”巴图继续问。
“王某来时大人没有别的交代。”王守成问：“狼主这里缺人缺兵器吗？”
“人马，兵器总是越多越好嘛！”巴图说。
“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要那么多人马干什么？”王守成说：“人马多了，消耗就大。白白养活一大堆人马没有用，反倒造成补给困难。打起仗来成了累赘。至于兵器嘛，不是靠别人给的。而是靠自己夺取的。敌人永远是我们的武器供应者。”
“噢？是这样吗？”巴图半信半疑地问：“足下带兵，需要多少人马够用？”
王守成回答：“目前来说，征讨哥舒部最多需要两万人马。至于将来，东征西讨或许需要更多。五万十万，或者二十万三十万不等。就看狼主的雄心有多大了？”
巴图听王守成这样说，一下子激起了他的雄心壮志。坐起来说：“草原有多大，本主的心胸就有多大。惟愿老师教我，足下助我。”
成为狼主之后的巴图改变了许多。不仅说话时改掉了惯用的土字，还学会了用谦称和敬称。狼主的身边不乏师傅教诲。草原部落一向有这个传统：部落中的长老就是狼主的师傅。成为狼主之后，每天作息都得听从师傅安排。甚至一日三餐也有定规定时。不像过去做普通头人时那样随意。师傅不仅要教狼主读书识字，还要教礼仪规范，以及部落祭祀、狩猎等仪程。巴图刚刚成为狼主，所要学的东西很多。整天忙的晕头转向，连喝酒睡女人的功夫都没有。
“两万人马，本部落就有。只是不知足下如何带他们？”巴图说。
王守成回答：“先要训练。训练他们遵守军纪，学会打仗。”
“这也要学吗？”巴图问。
“当然有学。”王守成说：“狼主的人马一向亦牧亦战，打仗时是士兵，不打仗是牧民。松散惯啦！打起硬仗来没有什么战斗力。王某要训练他们，进退有序，令行禁止。行军有行军的样子，打仗有打仗章法。进攻时哪怕刀山火海也必须前进，撤退时那怕满地金银不得滞留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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