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位出了名的狠辣不留情,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敢上去劝阻。

刀光剑影下,众人根本看不清他们走招只觉得眼花缭乱。

眼瞧着秦章仪落于下风,谢必安一壁更激烈进攻,一壁讥笑道:“您的剑术不过是花架子,别忘了臣可是为先帝上过战场!”

这般说着,他一个用力,利剑刺穿布帛的声音尤为刺耳。

在场的吵嚷声瞬间湮灭,取而代之的是森森鬼场般的死寂。

那把软剑,直直插入兰章公主的心口,血液染红她的皂罗袍,朱红衣袍上氤氲一片暗色。

那把剑只差一寸就伤及心脉,陆寿昌脸一白,道了一声:“得罪”便举起佩剑,将谢必安的软剑打下。

秦章仪的身体便如蝴蝶似的落下,接住她的,不是陆寿昌,而是距离她最近的沈修文。

血液大口大口呕出,沈修文那张古板的脸也会显示出焦急之色:“兰章!兰章!”

太痛了,心口血液汩汩流出,在她意识模糊前,倏然隐隐觉得,沈修文那双眼里似有晶莹泪珠…

一旁看戏的杨照娘此刻也跳了出来,指着谢必安便破口大骂:“好你个堂堂当朝九千岁,公主说的又没错,你何故打杀于她?”

谢必安不以为意的将手上软剑扔出去,凌然道:“先帝对我有知遇之恩,因着这个,我不伤她性命。”

说罢,转身对何鸢温声道:“委屈你了,且回宫罢。”

在快要走出去之后,他转过身来对陆寿昌笑道:“陆大人,此次治水有功,且入宫听封。”

陆寿昌看了一身血被抱去医伤的公主,不由得轻叹,手上暗暗抓紧了公主那封亲笔信笺。

十公主一把掀开盖头,饶是浓妆艳抹的新娘妆容,却依旧可以稍微窥见她的绝望,气愤与无奈。

本身这桩婚姻已是筹码,偏生连走个仪式也动上刀枪,鸡飞狗跳存心让自己不得安生。

适才沈修文看向秦章仪的目光并未逃过她的双眼,自己的新婚丈夫,在大婚之日,抛下下嫁他的公主,抱着他受伤的学生,扬长而去。

而那个让她在嫁人前便受尽屈辱的杨照娘,竟然就藏在众多宾客中,此刻她也跟着沈修文一齐离去,将她堂堂公主撂于喜堂!

今日种种,她极力刻在脑海,全然没感受到,修长的指甲深深嵌进手掌……

——

何鸢一双凤眼哭成了红桃儿,虽与兰章公主长相无异,她却从不会像秦章仪那般冷笑,那双眼亦从未漏出任何鄙夷高傲之色,她似乎永远是谦卑而又温和的,一如水墨画里风露清愁的仕女。

听政殿里红帘飘荡,香烟袅袅。她跪坐于敦厚地毯上,犹带哭腔:“谢大哥,何鸢是你和主子小姐一齐救回来的,若没有你们何鸢早就沦落风尘,三尺白绫吊死了。如今因着这张作孽的脸,何鸢身份已然令人生疑,长久只会置你二人于水火之地,何鸢不愿救命恩人做如此大的牺牲,还请谢大哥放何鸢回金陵罢,何鸢将在家中供奉你二人像,时时祭拜,为你二人祈祷平安顺遂。”

谢必安本坐于上首,饮茶看书,眉间染上阵阵不易察觉的愁色,闻言面上迅速聚拢起一阵不耐,他只走近,将人扶起来道:“你又何必自责,是公主过于娇纵,无法无天,实在惹人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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