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李晆很清楚,后世被调离原有岗位,分配到个新单位的人总是很孤独,只要这单位领导稍微说几句好话,再时不时来点小恩惠,那必然变成个死忠,即便老领导亲临也不会轻易改变立场,因此这一百来人其实比宇文严那些游侠还可靠。

似乎是怕暴露自己的身份,王佺从头到尾都没出现,直到李晆开始启程,这家伙才隔着院墙打了声招呼,旁边依旧站着那个中年仆役。

......

出洋州,过通州,再取道渝州,然后沿长江逆流而上便可到达戍州。

这是一条相对安全的路线,既能绕开成都附近的主战场,又能避免黔中乌蛮骚扰,唯一的不足之处是雨季行路艰难。

“额......主家,这蘑菇能吃不?昨夜还好好的,早起居然从马鞍子上长出来,得是个祥瑞吧?”程述举着朵黄白相间的蘑菇问。

这里离戍州不到五百里,已经是西川地界,本就是野生蘑菇繁殖的时间,再被夜里小雨一淋,别说长出蘑菇,就算长出木耳都不稀奇。

“想去见卢国公你就吃,指不定午时就能跟他老人家相会!”李晆把脚从稀泥里拔出来,一脸嫌弃的说。

程述目前还不打算见自家祖宗,把手里的蘑菇远远抛开,然后又从树上摘下个野果子,擦都不擦就扔嘴里。

“唉,早知戍州路途如此艰难,某家就该蹲长安苦熬着,现在连自家婆姨都跟着遭罪,也不知家父当年咋想的!”崔瀚浑身上下都是泥水,也不知摔了多少跤。

李晆伸手拉了崔瀚一把,喘着粗气道:“现在后悔也晚啦,再走回去怕是连你都熬不住,更别提崔家嫂子。”

崔瀚悲叹一声,低头赶路,委屈的表情很像杨白劳。

刚走到条稍宽的小路,队伍后方便有些嘈杂,负责后卫警戒的宇文严急匆匆跑来:“贵人,琬小娘晕过去了,再不想个法子怕是熬不过今晚。”

三个来月的路程就算男人都扛不住,更别提韦琬这种世家小姐,能撑到现在已经算是个奇迹。光凭毅力就让李晆佩服不已,尤其从洋州出来后,韦琬似乎不再使性子,偶尔跟李晆相遇,也只是转头走开,完全彰显出大家闺秀的风范。

韦琬此时眼口紧闭,小脸煞白,躺在油布上任凭自己姐姐如何哭喊都无反应,要不是胸口还有低微的起伏,李晆几乎都以为这泼辣丫头已经没了。

“不是用油布裹住全身了么,怎地还是染了病?”崔瀚有些焦急的询问。

“自前日起,也不知怎地,三妹便腹泻不止,本想着熬到个村子再医治,没成想这地界一连几日都见不到人家,这可如何是好呀......呜呜....”崔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拉肚子在后世最多挂上几天吊瓶,轻微的甚至吃几片药就成,可放大唐,这没有抗生素的年代,痢疾,霍乱,甚至肠胃炎都可能成为致命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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