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古城人不算多,还下了雨,基本上看不到游客。

长廊彩灯拉拽出浅浅一道影子,宿天水拖长着行李箱沿着青石街直直走。

青瓦白墙的街道两旁都是店铺,雨滑过屋檐落在石板上,落下清脆的声音。

店员终于见到游客,热情洋溢,纷纷招揽他进店逛逛。

宿天水招架不住,顺手买了盒颜色最红的腮红,塞进衣兜里又拿出手机看。

定位器导航,上边的红色数字一动不动。

他眨了眨眼,艰难地切换成白度地图,专心找民宿。

民宿是欧式的装修风格,装修的精致又不乏温馨。

走廊是暖色调的灯,两边白橡木墙挂着鲜艳色的油画。

宿天水很宅,平常没怎么出门,订房也没想太多,按销量排名挑了个最高的。

他定的房间刚好是民宿的最后一间。

宿天水穿过走廊,拿着房卡划过感应器,抬头看小木牌——天水。

这间房,跟他名字一样。

他定的时候就在想,池历会不会恰好在这。

池历不告而别却带走了装有定位器的手表,就好像冷漠里还残存一点隐忍的温柔,不过是藏得有些仔细。

他多找找也许很快就发现了,这间房也许就是温柔密码。

但这依然还是猜测。

毕竟,池历离开了整整三个月,定位器才重新亮起。

池历变了,宿天水漠然地抬眼,关上手机进了屋里。

屋里有片落地门,隔音效果不错,外边下了雨,他便没推开门。

隔着窗往外看,民宿外天已经黑了。灯落在种满彩花长廊扶手上,红色玲珑的灯笼风里细细地转。

视线从灯落到街的拐角,炫彩的灯牌闪亮,酒吧已经营业了一会儿,喧闹的音乐被隔绝在门外。

雨后的古城没有别的好去处,除了这里的特色酒吧街。

宿天水垂下眼提前吃了两粒药,他酒精过敏。

宿天水随意收拾了下行李,换了身纯黑的衣服才准备出门,临出门前他又拿上了那盒腮红放在手里把玩。

不过短短的时间,外边的雨忽然变大,噼里啪啦地砸上长廊上的翘檐,落下一串水珠。

前台坐着老板娘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看剧。

宿天水见她没往这边看,勾手从兜里拿出了腮红。

正正的红色刷到手上试了下色,很像喝酒后上头的红。

他学着记忆中视频的手法,沾了一下轻轻抖了抖,扫到了耳后和脖子。

腮红里带着镜子,镜中人五官精致,脖子和耳朵的颜色比桃瓣深些,均匀的红,像是上头酒精的杰作。

他满意了。

宿天水转头当场愣住,故作冷静地打算掀起卫衣帽子。

但他忘了,他换了新衣服,没有帽子。

手一空,他顺势把手搭在脖子后捂住,抬眼扫了一下人,“有事?”

身后老板娘手上还拿着瓜壳,若无其事地绕到他的身边扔垃圾。

另一边,一个明黄狼尾头发的男生正在抖伞,背后的吉他包有些老旧。

黄毛死死地盯住他,眉毛还剃了个断尾,很非主流。

宿天水等他说话。

黄毛似乎词穷,过了一会憋出个:“呵呵。”

然后开始专心抖伞,伞骨架似乎锈了,撑不开,他忍不住骂了句:“艹。”

感觉掉面子又转过头来凶了一下,“看什么看。”

宿天水把腮红放回口袋,又放了脖子后的手,淡淡地回了句:“谁看你。自作多情。”

黄毛又是一个粗口,没说什么继续抖伞。

“金宝!”老板娘听着情况不对,及时飘过来,打岔,“休息厅电视旁放了伞架看见了吗?”

“去拿把新的伞。”

黄毛换了把伞就打算出门,临出门前老板娘摆了个加油的姿势,“演出加油!”

黄毛先是腼腆地脸一红,小声地说了句:“我会的。谢谢老板。”

然后又是一变脸,对着宿天水挑了下眉,推开门风铃作响。

黄毛又回了头,“腮红有用吗?”

宿天水不解:“?”

“哼。”黄毛不问了,合上门。

宿天水抽了纸巾擦了擦耳朵,又觉得哪里都不满意。

“好看!”老板娘亲切地飘过来摁住宿天水,“不用擦哈哈。别理金宝。那小孩就是别扭。”

她一向颜控,琢磨了下这张脸,耳朵红彤彤,像是个生闷气的冷兔子。

别别扭扭冷着脸,怪可爱的,语气更慈爱起来。

“我帮你画?腮红一般打在腮呀~”

老板娘看起来大概四十岁,脸温温柔柔,笑起来皱纹都带着一种慈爱的感觉。

宿天水不好冷着脸,软下来,又下意识轻声反驳,“我没腮的。我不是鱼。”

“我知道要画在脸颊。”

他习惯回话按照逻辑对照,“但我不需要画在脸颊。”

“老板,我想问问周边比较有名的酒吧在哪里。”

宿天水表情一本正经,但是耳朵却红的更厉害了些。

可爱死了,见他岔开话题,老板娘也不多闹他,“后面那条街,叫小乌的那个,比较有名。”

“今天民宿里的好多都去那了,热闹。”她忍不住拍了拍宿天水的头,“去跟他们一块玩吧。”

宿天水同样被塞了把伞,他道完谢就往外边走。

在路边买了顶纯黑的渔夫帽戴上,又拉高衣领拿出手机搜了下酒,才踏上门前的小阶梯。

这是个清吧,木质的牌匾童趣可爱的写了名字,推开门,酒吧里播着舒缓的民谣。

招财猫在近门处晃着手,酒吧最前面靠墙架了一米的台子,上边放了许多乐器和音响,外加灯光设备,应该是晚上有演出。

他靠近吧台,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

服务员问他要什么,宿天水手指点了点:“长岛冰茶。”

服务员:“这酒有些烈。”

宿天水扯低帽子:“没事。”

吧台前的卡座上边悬挂着玻璃球灯,长长的落下一道黄昏颜色,正正投在每个卡座上,算是比较醒目的位置。

宿天水看了眼四周,前面是高台,左右两边都是沙发座和桌子,后边则是一块做了些装饰的空地。

沙发立的高,一节节隔开成敞开的小空间,人多集中在那边各自聊天。

但那边光线很暗,只有顶上镂空设计了几个星球灯,发出银蓝光,科技感中又带点文艺氛围的静谧。

看不清人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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