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溥从墙头上翻落下来,正被底下的人接住。
这一箭力大,破了甲,但入肉不深。隐约还能看到箭头的根部。
又反复动了动膀子,觉得手臂没有大碍。肩窝也不是关键之处。
咬牙发力,一把就将这根羽箭拔了出来。
看这箭头,只是普通的三棱镞,既没有倒刺,又不是带血槽的破甲箭。
暗道一声:好险!
赶忙下令,把所有人都聚到了院子西侧的墙根底下。
院子西边是块农地,东南北三面,皆有房舍。尤其是北面那家,修的还颇为高大。
一看就是个放暗箭的好地方。
刚才中了埋伏,一轮齐射,吃了个大亏。
南北两面的院墙脚下,现在也都险地,一分不敢再留。
其实他没下令之前,好多人也都纷纷跑了回过来。
时溥清点了一下。
七八个人中了箭,穿甲的还好,大都也只是轻伤。
但是没着甲的,可就惨了!
一人腿上中了两箭,单腿跳了回来,现在躺在地上,一直阿弥陀佛,念叨个没完。
另一人,胸口贯穿一箭,脖子上斜插一箭,是被别人拖回来的。
现在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口中不断的咕咕冒血,眼见是活不长了。
还有一人,中箭后倒进了院里,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时溥心中大怒,一个照面,连个贼影都没见到,自己就先折了四个人。
十指紧握,不顾肩口传来的阵阵绞痛。重重的一拳就砸在了地上。
“啊——”的一声嚎叫,从院墙内传来。
“碰!碰!碰!”
又有几声钝器敲击在金属上闷响。
“啊——”
“碰!碰!碰!”
只是一墙相隔,时溥自然听得真切。就是最开始,先跳下去的那个侍卫。
本来在薛府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
现在隔着墙,只能听得到一声声的惨叫,尤其还伴着钝器敲打的节奏。
心中已是怒不可遏,一声大喝:
“全他娘的烧光!”
下令左右分成两队。一路向南,一路向北。
叮嘱诸人,千万不要往里走。只在外面包抄。看到能烧火的全都点起来。
毕竟都是行伍出身,一不却阵,二来训练有素。
虽然开始吃了亏,但现在依旧丝毫不乱。
这回都学机灵了。着甲的走先,无甲的跟在后。一手提着引火之物,一手端着短牌护体。
薛衙内来时,资重有限。带了甲胄,弩矢,还有大量的铜钱。并没有带军中制式的盾牌。
此时这些人拿的,都是胡乱用木板拼凑起来的。看着个个奇形怪状,但关键时候真能保命啊!
两票人的盾牌上都没少插箭。但依旧不耽误,四下放火。
寻常的农家,引火物极多。虽然许多都是土房土墙。但大多有牛棚鸡舍,院里都常备干材草料。
再说,谁家还没有个茅厕呢?
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儒翁里西口处,这七八间院子,都燃起了火苗。
此时更是不欠东风。
浓烟四起,滚滚向东飘去。
火势越烧越大,几处小火,慢慢的烧成了一片。
时溥眼见自己手下办事得力。又见着风势配合。心中又提起气些气来。
暗想:只要这火势够大,早晚把那盐匪烧出来。再说,河边又都是自家兄弟守着。谁又敢去提水灭火?
这么个烧法,再有两个时辰,这儒翁里就是一片灰烬。倒是要看看,这帮盐匪在火海里面能挺多久!?
蓦然觉得头顶一股杀气。
抬头看去,见这院墙上竟站着个人来。
火光映射下,面目清晰可见。一个虬髯黑脸的短发恶僧,手中一口戒刀,居然朝着自己“呵呵”直笑。
时溥一眼便认出,是下午杀李重霸那人,刚要叫人提防。耳边响起一声暴雷:
“拿命来!”
李罕之飞身跃起,一口戒刀昂扬直立,映着彤彤火光,犹如雷霆万钧。连劈带砸,直奔时溥面门而来。
时溥连忙抽刀来扛,右腕绷紧,左手死死钳住刀背。
只听“仓啷!”一声,火花四溅。
时溥两臂生颤,虎口发麻。一连后退了七八步,这才左腿单膝着地,稳住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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