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翁里,南面断崖之上。

厮杀,从半个时辰前开始。

谋划,却是更早了一个时辰。

薛常音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的从皇藏寺赶了过来与秦彦碰头。

时溥跟踪李罕之二人来到此处之后,便四下布哨,仔细窥探。

眼前这院落,前后共来了九个人。只进不出,门窗紧闭。但还未曾见到尚让的踪迹。

天黑后也不置火烛。此时里面黑洞洞的一片。

又问了中午逃出来的三个萧县不良人,都说是此处无疑。

薛常音一声冷哼:

“哼!

上午清清楚楚的说了个地方,下午杀完人,又大大方方的回来。他几个盐匪竟然如此嚣张!”

时溥回道:

“属下也觉得,此事反常。这几个人不躲不藏,倒好像专门等人来抓一般。

若是等着和咱火拼,他们充其量不过三十人,哪来的底气?”

“疑兵之计!莫要多想。

一力降十会,只要咱人多,布置得当。即便他翻出花来,也跳不出我的掌心!”

时溥又道:“此时仍未见到尚让,衙内,你说该不会是已经逃了吧?”

薛常音摇了摇头:

“这你放心,他就算不在此处。也在这儒翁里方圆之内。

尚让此人,也有几分气魄。

再说雌鹄近在眼前,雄鹄安能走远?”

说罢,用手指了指,断崖下的那处宅院。

“这里,是尚让下的饵,想钓我上钩。再等一会,咱就去先把饵吃了,再顺着鱼钩把他拽出来!”

时溥连声称是。

又过了片刻,邓季筠带着一票人马,呼呼啦啦的到了断崖之后。

全都穿上了夜行衣,左右臂上,各缠了红白布条。三五人还戴了白色的抹额。

各带刀枪,长弓短弓背了三十余条。皆是杀气腾腾。

薛常音连忙下去安抚。

清点了一下,总计六十五人。有些是自己先行布置在城中的。有些是使钱雇来的打行。还有些是跟着邓季筠的不良人。

虽然和从徐州带的十个家将,以及三十个感化军精锐比起来,战力终归是差了不少。

但好在总共也凑了一百多号人。收拾这二三十个盐匪,自觉还是绰绰有余。

简单照了个面,四下寒暄了几句。

主要是让众人都认识自己这张脸。一会儿真要打的乱了,也好知道该听谁的。

场面话说完,就把邓季筠叫过来,便直奔主题:

“邓帅,可曾暗访过这儒翁里的里正?”

“衙内,我回去就使了熟络人来。但只见到两三个看宅子的仆人。那里正携了老小,一家都出去探亲了!”

“什么?全家都走了?”

“对”

“什么时候走的?”

“三日前。”

薛常音自觉不妙。三日前自己刚到,这里正就跑了,还带了家小。莫非知道要出事?

“可还有打探些什么消息?”

“有。今晚行事,咱更需谨慎!因为这儒翁里,人人通匪!”

……

……

话说这儒翁里,本来也不啥富裕的地方。

大唐规制,百户为里,五里为乡。荒山野岭,人迹罕至的地方才设村。

但这儒翁里开治之时,也就大几十户人家。

本就土地贫瘠,又无湖泽之利,人丁一直单薄。

前几年徐州之乱,此处又招了兵祸。更只剩下了三四十户人家,还多是老幼妇孺。

田里缺丁,耕作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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