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剑南嘴上说着要去封信问问,第二日就找了个由头把温朝调到关月手下帮忙处置伤兵,不过关月没出面,又把他丢给了魏乾。

魏乾瞧着温朝那一身同他们格格不入的清隽气,越发觉得关月真是疯了才会要这么个人当副将,也没给几分好脸色,来来回回的差使,做的尽是杂事。

温朝也没怨气,将魏乾吩咐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办妥了,半点毛病也没让他挑出来。

魏乾越看越不顺眼,连晚间同关月上报时脸色都不大好看,倒是谢剑南在旁边笑得高深莫测,随口劝了魏乾几句。

魏乾当场便炸了锅,说:“侯爷您不劝劝她便罢了,您看那小子像会打仗的吗?他提得动刀拉得开弓?”

“魏叔。”关月语气有些无奈,刚想说什么,谢剑南就接了话头,“副将得丫头自己用着顺手不是?若是不合适日后再换就是了。”

半晌又补了句,“不可以貌取人。”

魏乾被噎了一遭,气冲冲地出去了,谢剑南气定神闲地品茶:“我瞧着这小子有些罪受,明知道魏乾这臭脾气,还把人家往火坑里扔,你这丫头,也是一肚子坏水。”

他顿了一会,随后轻叹,“像你爹。”

“若是没点定力的,也当不成副将。哪怕再等些日子慢慢提拔,也有些太快了,一步升天难免惹人非议,若连魏叔这点折腾都遭不住,我就该想着换人了。”

关月有些欲言又止,过了会还是出声问了,“我爹当年…”

谢剑南没等她问完,便自己说起了陈年旧事——

“我们第一次见你魏叔的时候,他就是个实打实的刺头,愁人得很,军功不少,犯的事更不少,折腾了许多年也没升。我觉得他性子太差,成不了事,就没放在心上,但你爹上了心。魏乾调过来之后可没少挨打,那是实打实的板子,他性子直,也不在心里记恨,被你爹一路熬成了天盛营的主将。”

“真论识人之明,这北境没人及得上你爹,他挑人是真有本事,总能从那一群小兵里挑出些人才,自明帝去后,虽说没出什么大将,却也保了北境这么些年的安定。”谢剑南透过忽明忽暗的烛火看她,仿佛在窥探旧友尚存于世的影子。

“我们谢家总得回去一个,才能让云京心安,我是老了,这危机四伏里处处是功成名就的机遇;我们这群老东西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谁也不甘心在云京赋闲,可人总得服老,后辈总要接过这天下大任,定烽火、清朝堂。”

“好刀需磨,只是我再帮不了你们,北境这担子不轻,你们几个小辈,得自己扛起来。”

三日后,温侍郎同清平郡主回了信,说让关月只当是个普通人家的子弟对待,不必顾及他们,更不必顾念他们父辈的交情,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第四日云京来了人,谢剑南受诏回京,将自己特意带来的几个近卫留给了关月和谢旻允。

谢小侯爷接了定州的兵权,却悠闲得很,只让白微去定州安排各项事宜,自己仍然在沧州长留。

云京不肯正封,关月暂代北境统帅,她便让全军上下自此称将军,不许再叫大帅,魏乾为这事有些气恼,于是温朝的杂活便又多了些。

谢剑南给关月的这几个近卫分别叫做京墨、川连和空青,还有两个女孩儿叫南星和子苓,加上谢旻允的白微和商陆,全是药材的名字,

谢旻允说他爹从前起名,都是直接在人家乳名前面随便加个字,后来还是他娘实在觉得难听,拿着医书全给改成了药名。

谢旻允的两个近卫是从小跟着他的,不像关月,小时候只用过几个婢女,没特意养过近卫,谢剑南一下子给她塞这么多,也是要她自个斟酌的意思。

不过谢剑南给的总归是比自己再挑要好些,人都是能用的,只是谁用着更顺手能做心腹,谁更可信些,就得她自己慢慢瞧了,不过她的心思还是得放在副将身上,多花些心思。

清平郡主同曾经的兵部侍郎亲自教导,自然不会差。只是这二位熟悉的战场恐怕也是朝堂风云,如何配置军备物资、如何调任兵员,真要带兵打仗,总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

谢剑南离开前同她说,好刀需磨,要他们自己把北境的担子扛起来,可无论是温朝还是她,又或是谢旻允,谁又不是初出茅庐,不知欠着多少火候。谢剑南这句磨刀,说的是他们。

“京墨,你去同魏叔说一声,以后温朝调到我这儿来,他不必再管了。把温朝叫过来,我有事要问。”关月看着谢剑南给的文书,这些近卫的家底、长处一一在册,她的笔突然顿了一下——

“南星原先是侯夫人做主留下的,这上头没写,你同我说说,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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