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京墨应声,随后同她解释道,“南星原先是夫人身边老仆的侄女,父亲是个赌鬼,就把她卖给了青楼,她那时候年纪小,还得养几年才能…”

“老仆求了夫人,这才把她弄出来,夫人那时候有孕,想把她留给小姐,就让她练了些功夫,后来的事情您都知道,她就一直同我们一道读书练功,直到侯爷把我们都给了您。”

谢旻允的母亲死于难产,南星和子苓大约都是侯夫人原本想要留给小女儿的,京墨他们大约就是想要留给小公子的。

她不知道骨肉是男是女,却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只是最终也没能用得上。

谢剑南肯把这些人留给她,是对旧友的宽慰,更是作为长辈的爱重和希冀。

原本准备给自家后辈的人,自然不会有问题,她先前不知这几个近卫的渊源,还想着要留心他们是否可信,如今便可放心安排他们做事。

且眼下的情形,她确实没多余的心思排查近卫,能放心用就是天大的喜事。

至于日后如何治理亲兵,除了她自己要花心思,还得看温朝这个副将能不能压得住场子。

她不能只凭这点渊源就相信他们绝无二心,纵然是白前,谢剑南信任和器重的同时恐怕也留了后手。

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治军御下需要的,除了信任,更是手腕和心思。

用人不疑,却得时时刻刻捏着底牌,这些她听父亲讲过许多遍。真要做起来,也不知自己到底有几分本事,如今在这乱七八糟的境遇里不必为这些忧心,总归是件好事。

“清阳曜灵,和风容与。明日映天,甘露被宇。是好名字。”关月一抬头瞧见温朝难掩倦色,心道魏乾果然是折腾人的一把好手,“魏将军手下,不大好过吧?”

“还好。”

“坐吧,不必这么拘谨。”关月将手里的东西收了,撑着下巴瞧他,“你并不想回定州,就算我不曾巡营,你也有法子留在沧州,是不是?”

温朝抬眼,对上关月有些探究的目光:“我以为将军,不会厌恶这样的作风。”

关月轻轻笑了声,从桌上拿了份文书递给他:“这是云京来的文书。”

她依然撑着脑袋打量他,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今日你就算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我知道,外头有京墨守着,不会被旁人听了去。”

关月没在出声,等着他看完回她,又想着温朝的名字。

感时兴思,企首延伫。于赫帝朝,伊衡行辅。才非允文,器非经武。

曜灵,日也。

关月想起自己和兄长的名字,被父亲寄予一生所愿,夺回失地,重整山河,只是缺了些对后辈的疼爱和祝愿。

她抬眼去看温朝,他仿佛自然带着几分与边境不符的从容迢递,关月撇了撇嘴,只得感叹不愧是郡主,名字起得好,还能在边境教出这样的风姿气度。

云京天然的风雅清韵,不是他们边境上的人,想学便能学的来的。

比如她这样的,从小兵法诗词读了不少,女德女训一样不沾,刺绣女红半点不会——

至于琴棋书画,书还不错,琴也会一点,这棋和画,实在是力所不能及。若是她在云京,大约就是茶饭笑柄,是没好人家肯要的姑娘。

朝堂际会,她一向烦得很,只是日后身不由己,不得不入局去蹚云京这趟浑水;北境的担子到了她手上,她就绝无可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北境本就身在朝堂局中,只是从前有父兄撑着,她就不必去管云京纷乱,如今只身入朝局,便只能尽她所能,护佑北境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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