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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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底,院试放榜,案首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洛川的所有私塾书院里,均无此人。
喜报送至木白斋,一夕间,谢柏常的名号就传开了,众人纷纷打听他的来头。
谢案首生得端的是身材英拔,容貌俊美。虽然他气质清冷,并不爱笑,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但前来打探搭话的人很快就发现,这谪仙般的人物,其实真真是再好脾气不过,
“小生命孤,祖上耕读传家,幼时寄居元安寺,后得游历隐士指点,苦读诗书......”无论谁人问起他的身世来历,谢案首都是如此彬彬有礼地答得详尽又不厌其烦。
总而言之,就是出身寒门,孤苦无依了。
这么凄凉的身世,问得再多就是揭人伤疤无异,文人最讲究体面,哪怕心里想打探多些,嘴里也是强收了话头。
才子本就受人追捧,
出身寒苦的才子更受人尊崇,
而一个出身寒苦又姿容出众的谦彬才子,就让人偏爱得理所当然了。
时下,虽然没有禁止商人科考的明文规定,但大多的文人仕族,都不会直接抛头露面去掌管经营生意店铺的,特别是朝中大臣,为免落人把柄,更是恨不得把自己的三族五服都与跟商人撇得干干净净。
可事实上,越是身居高位的世家权贵、皇亲国戚,越是离不开生意上的银钱。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就不说了,放眼整个京城,哪一个花楼赌庄的背后,没有‘大神’罩着?就算是街边的一个包子铺,在开门做生意前,也是拜过了‘山头’的。
所以,当木白斋的杨掌柜说书铺是他租的,谢爷只是房屋的主人,并不是书铺的东家,旁人也懒得去细究。
不过,慕名而来,登门拜访的学子络绎不绝,倒是让木白斋的生意狠狠地红火了一把,临时又请了两个小伙计做帮手。
阿媮此时才明白,谢爷先前说的‘以后家里来访的客人会渐多’是什么意思了,怪不得他考完回来那天,喜悦之情都溢于言表了呢,敢情人家一考就是个案首哪!
这几天,她这个管事大丫环单单收拜贴和贺礼就收得手软。
卫青在放榜的次日就回来了,十六岁的少年,长得斯斯文文的,脸上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静与老练,与阿媮初次见面,就作揖见礼:
“卫青见过姑娘,爷派小的回来传话,爷今明两天在外有应酬,都不回来了,请姑娘不用等。”
往常若没特别的事,阿媮都是等谢爷回来才用膳和安歇的,她牢记管事大丫环第一要紧的事,就是打理妥当爷的起居饮食。
李婶有跟她说过,卫青是最早跟在爷身边做事的人,不单是随从,也常代表爷在外面与店铺的掌柜接触,以往若是爷不在,内外有什么事,都是由他决断的。
换句话说,这就是爷的心腹了。
虽然谢爷教她如何在下人面前立威时,首先一条就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露怯,要学会‘摆谱’,但阿媮觉得,爷的心腹肯定不能算是她的下人的,于是她亦欠身还礼道:
“好的,辛苦卫青哥告知,还特特跑了这一趟。”
这声哥可把卫青吓得忙作揖到底,“姑娘折煞小的了,姑娘直唤小的名字即可。”
阿媮是觉得他年长自己两岁,唤一声哥是以示尊重的,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心里不禁纳闷:
爷给她这个管事大丫环的脸面,会不会太高规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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