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绿萼先是应和两句,又尽力劝道:“婢子知道殿下思念永熙长公主,但永熙长公主已仙逝多年,又极为疼爱殿下,必不想看殿下哀痛的。”
然而,却没等到姜应檀再开口,绿萼暗自觑着姜应檀的神色,心里一颤,也不再解闷逗趣,只安分地守着炉子。
大约三炷香后,灰尘扑扑的魏十踏入院门,立在廊下静待。
院中各色下人在绿萼示意下,如数退出去。
姜应檀的视线打在魏十脸上,烦躁地问:“阿姐怎么还没有消息!”
魏十抱拳,恭声回禀:“按照日子算,应最迟在前日抵达临城,许是路上为隐藏行踪耽搁了,殿下莫急,属下已派出人手去找。”
“多少人?”
魏十低头道:“此事不宜声张,约十五人,皆是好手。”
“不够,”姜应檀蹙眉,视线越过,望向西北方向的天空,仿佛能跨越千山万水,直直望见北燕帝都,“北燕那位猜疑心重,即使我们派去的人做得天衣无缝,恐还会引起他疑心,定然派人来追。北燕专属于皇帝的云骑一旦出手,便是不死不休,本宫放心不下。”
思来想去,姜应檀无法将近日的心神不定抛之脑后,坚决道:“你多派十人,做好身份,乔装打扮后,直接去北燕的边陲小镇接应。除此以外,再派出去二十人,三两一队,去沿途的山林中搜寻。”
魏十有些举棋不定,犹豫道:“殿下,此次来临城,我们带来的人手不多,属下恐殿下之安危……”
话未说完,便被姜应檀直接打断。
投过来的目光冷然,能刺到人的心里深处,让人经不住胆寒心颤。魏十当即低头,不敢再多言。
姜应檀一字一句道:“你记住,临城一行,本就以阿姐的安危为重,其他都是幌子。”
“……是。”
又商议完其中的细节,说了一些其他事,姜应檀才令魏十退下。
恰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魏十离开时,守在院外的绿萼进来通报,说是傅则等在院外颇久,因听闻姜应檀在处理正经事,便一直干等着。
“他倒是学乖很多,”姜应檀挑眉笑了,索性除去薄毯,站起身松快一下,“去喊他进来吧,正好一道用午膳。”
得了里头的应允,顷刻便见到傅则负着手,一脸严肃稳重的走进院门。旦瞧见里头没有旁人,他立即卸去伪装,笑嘻嘻地跑过来,又是撒娇又是装委屈。
经了半旬的相处,姜应檀早就习惯了傅则这幅孩子气的黏人模样,甩手走在前头,身后自会跟上一只小尾巴。
午膳菜式多,金鱼发菜、清炒时蔬、虫草炖乳鸽等等,还有一道合傅则口味的热冬果。用膳时,姜应檀不爱说话,席上只有傅则自顾自地开口,他自问自答间,得姜应檀一个无声颔首,便会十分开心。
他最近胆子大了许多,也不再小心翼翼揣摩姜应檀的脸色。甚至有些时候,仗着姜应檀懒得计较,傅则颇有些得寸进尺。
用完午膳,又看着傅则耷拉一张脸,喝下苦兮兮地药汁,甜腻腻地跑到姜应檀身前求安慰。
这出戏码每日早晚都会上演,姜应檀惯性抬手默默他的头,动作敷衍极了。
左右两人身上并无其他事,就在屋外廊下,让侍女多添了一把竹椅,一左一右坐着闲谈,多是傅则在开口。
姜应檀单手握着新的话本子,还能一心二用,听傅则讲今日与将领说到的事情,或者是周一诺平日无心中所说,一些有意思或者奇怪的事情,多是临城中的奇闻轶事。
原本姜应檀的心思大部分放在话本子里,忽然听见傅则说了什么,整个人先是一怔,然后立刻抬头问:“你刚说什么?”
正兴致勃勃说着,突然被人打断,傅则愣了愣:“什么?”
姜应檀蹙眉,手指节重重敲击竹椅把手,“你刚刚说到城外流民?”
“噢噢,原来姐姐是问这事,则则知道呀,”傅则恍然大悟,轻松道,“早上和那几个年纪大的叔叔议事时,说到流民怎么安置,他们吵了好久,才终于拟出法子。我收到周先生的暗语,很自然地肯定他们的法子,没有露马脚哦!”
姜应檀又问:“那此中详细呢?你可知晓?”
傅则赶紧点头:“则则全都记得!他们说,因为北燕今年干旱,收成很不好,他们的朝廷又不愿意救济灾民,于是这些人就一路往大齐来了。”
“你的意思是,”姜应檀眯了眯眼,“流民从北燕而来?”
“是啊,他们是这么说的。”
当即,姜应檀遣人去找魏十,正巧魏十并未离府,很快来到跟前。
人未站定,迎面便听姜应檀劈头盖脸问:“北燕流民,可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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