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邬流儿走到最前方,她才发现主持这场抽签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天师李岷山,众位弟子的师父。

李岷山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装束看上去一丝不苟。他看了邬流儿一眼,朝她面前一团漂浮在半空的发光.气流努努嘴:“抽吧。”

邬流儿在手中聚气,探手一点点朝气流靠近。

这团气流似乎在判断邬流儿灵力的数值,等判断结果敲定后,才会形成一张正式的签。

然而邬流儿等了半晌,也没等到一张签从气流里飘出来。

气流上莹蓝色的白光忽闪忽烁,四面站着的其他天师们也不由得凝神。

李岷山坐在主座上看着这一幕,沉吟片刻,招招手让邬流儿停下。

“收手吧,我替你抽签。”

说罢,李岷山便从主座起身,缓步走下来,聚气在手心,探入气流中捡拾了一张签出来。

李岷山的神色沉重了几分。

他看向邬流儿。

“这张签是最后一张。你可知为何你拿不出来,为师却可以?”

邬流儿看着他凝重的神色,“是我灵力太弱,它认为我无法完成这张签上的任务?”

李岷山点头,欲要将签纸收回:“此行于你而言太过危险,你尚且待在府里吧。”

啥?

不让她出府了?

“不行!”邬流儿出口反驳。

不出府=赚不了钱=当不成亿万富翁。

这么严重的后果,邬流儿绝对不能接受!

“大不了一死,有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她又不是没死过,“师父,签给我吧,任务多难我都接!只要能让我出去。”

“你可想清楚了?”李岷山严肃道,“实力强些的弟子都已经有了安排,留在府里的可都帮不了你什么。府上的天师们闭关的闭关,赴疆的赴疆,为师也有要事进宫。若出了事,没人救得了你。”

“不试试怎么知道。”邬流儿诚恳道,“要是真有危险,我到时候不硬闯,遇到危险立马开溜,这样好吗师父?”

李岷山看了她老半天,身边其他的天师们也议论纷纷。

虽说这怪胎在府上一向不受待见,却也是天师府的弟子,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每位天师都不希望这孩子搭上自己的性命赴死。

李岷山思索了片刻。恍惚间想起来将温琅玉带回天师府前夜做的梦,还有那天晚上夜里出现的异常天象。

“这真是命运吧……”李岷山喃喃道。

他复而看向邬流儿,“罢了。倘若我不让你去,你也定会自己溜出去吧。”

邬流儿被说破心思,嘴里吹着口哨移开目光。

“你若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让你出府。”

邬流儿双眼放光:“什么要求?”

“将温姑娘带上,一并将任务完成。”

邬流儿眨了眨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见李岷山没再开口说话,她诧异道:“就这样?”

“就这样。”

“那好办。”邬流儿一拍巴掌答应下来,朝李岷山伸出手,“我答应,把签给我吧师父。”

李岷山犹疑了一会儿,将手里的签纸飞至邬流儿的手中,让她稳稳接住。

看着邬流儿满心欢喜的模样,李岷山问:“流儿,可还记得为师之前给你的忠告么?”

“……多和漂亮姐姐亲亲?”

四周的天师们脸色剧变,一脸惊疑地看向李岷山。

李岷山“咳”了一声,掩饰下自己的尴尬。

“不不不……为师的忠告是,你切勿让温姑娘使用那阴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邬流儿点头应下。

“遵命,师父。”

当邬流儿回到小破屋收拾时,温琅玉已经起身洗漱完,还心情甚好地用白色束带将自己身后的黑发轻束在一块。

她坐在床面上,那双映不出光亮的美眸朝收拾衣服的邬流儿望过来,目不转睛地注视老半天。

直到邬流儿将符纸朱砂皂角一类的用品都收拾在一块儿,抬头看向床面上,同那双无星无月的眸子对视。

邬流儿思考着该如何跟漂亮姐姐说。

说师父让她和自己一块走?

还是说自己必须跟她一块出去完成任务?

想了许久,邬流儿纠结地开了口,“走吧?”

温琅玉没有多问,也没有说话,只平缓地站起身来,同身旁飞着的金童玉女一道走到邬流儿身旁。

“流儿,我们去哪里啊?”玉女问。

邬流儿背着包袱,率先迈步朝门外走。

“出去赚钱,当亿万富翁!”

玉女听罢,和金童一块点点头。

小流儿的心思真的很简单……

……

马车车轱辘在山路间颠簸的声音响了一路,邬流儿的屁股在布帛的车厢座上颠得发疼。她摇头晃脑地半晌没睡着,硬撑着等到马车来到山脚下的乡镇。

签纸上的字迹只有三个字:

江宁镇。

据说此镇毗邻邗江,北接桃花山,西接天师山。镇间有一条清澈溪流穿过,农业渔业发达,美景众多,水陆运输线条皆通,带动了整个江宁镇的经济发展。

邗江哺育着镇中将近过万的人口,江坝上的每一粒沙石都有着几百年的历史。

听完马车夫的唠嗑,挂着江宁镇牌匾的石门出现在眼前,邬流儿和温琅玉也算是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邬流儿忍着滴血似的疼,给了马车夫一锭碎银,又忍着刮肉似的疼,租了个客栈的房间。

这客栈装潢不华丽,却也不简陋,至少能保证邬流儿自己和漂亮姐姐能住得舒服。

因为穷,邬流儿还是和漂亮姐姐住一间房。

将背着的行李放在屋子里的案几上,邬流儿扫视房间一圈。

一张床,一张案几,四把凳子。挂画上是一座长满桃花树的山,画下一捧香炉缭绕着香烟,将屋子里的异味驱除。

“这屋子可比流儿的屋子舒服多了。”金童玉女感叹道。

邬流儿却觉得很不合理:“这屋子,只有一张床,却有四个凳子?”

“你一张,温大人一张,我和金童一张,不是正正好吗。”玉女笑嘻嘻道。

得了。

这两个小孩的屁股加起来也坐不够一把凳子吧。

放她俩的脑袋还差不多。

温琅玉面色依然如潭水般深静,缓步走入屋子里,在一个凳子上落座。

她生得貌美,又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气质,光是往这屋子里一坐,仿佛就让这普普通通的屋子变得仙境似的。

邬流儿只得作罢,开始给自己和漂亮姐姐铺床。

楼下的掌柜急匆匆爬上楼来,一脸歉意地站在房门口。

“两位姑娘是外地来的吧?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提醒二位,”那掌柜抚掌叹道,“离咱们客栈五里远有几个大宅子,宅子后的溪水千万别去。那溪水啊这些日子多了些不干净的东西!有客人去那撞见了,回来高烧三日不退呢……”

“哦?”邬流儿来了兴趣,“敢问是撞见了什么东西?”

“客观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有一姑娘子时到那溪边去落了水,被人打捞上来时已经断气。那之后便时常有人在溪对岸见到一个姑娘隐隐绰绰地站着,招手让人过去……欸唷,好些人见了,回家都发了高烧呢,闹得咱们镇里没人敢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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