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云觞见独孤休已死,叹息一声,与司马锥一起回到了落阳城内。

独孤休咎由自取,死不足惜,但司马云觞却总感觉有一丝愧疚,这种愧疚是对段天儿而言。毕竟段天儿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却因他而遭此重大变故。

第二日夜,司马云觞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我要睥睨江湖,驰骋天宇,但却要因此而让许多人做出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对于这点,司马云觞耿耿于怀。

司马锥突然敲门走了进来:“掌门还在为独孤休的死而劳心吗?”

“独孤休奸诈恶毒,自然该死。只是那段天儿被大鹏救走,得知是我们帮助独孤休,一定会来为段惊报仇。”司马云觞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也有一丝无奈:子报父仇,也是天经地义,可我要如何面对段天儿呢?

“段天儿不会武技,只要敢来,我定将其擒获,掌门放宽心吧。”司马锥轻轻说道,在他看来,司马云觞真是多虑了,这样优柔的掌门,可如何面对江湖上的各种风波呢?

“杀其父,孤其女,我总觉得我们这次帮独孤休有些太草率了。”司马云觞低头思索了一番,慢慢说道。

“事已至此,掌门还是收敛心神,早些休息,明日处理帮内事务要紧。”司马锥有些不耐烦了:这样的帮主,即便不是废物,也比废物强不了多少。江湖中的杀戮征伐,本是常有的事,若事事如此忧愁,空衡派又哪能迎来一统江湖的一天呢?。

“唉,可我睡不着啊。”司马云觞叹了口气,他还是难以逾越情感这一关。他的前世本就是个多愁公子,今世却偏偏要让他做个忙里忙外的帮主。

“掌门,我这儿有一段定神檀香,可以辅助睡眠。”司马锥脸上肌肉突然抽动了一下,迅疾又恢复了常态。

“也好,点燃它吧。”司马云觞淡淡地说道,也许檀香可以让自己得到片刻的心安。司马锥犹如自己的亲兄弟一般,总是能把事情想在前头,真是得力助手。

司马锥从袖内拿出一个香盒,取了半截檀香,点在了屋内的铜炉里,缓缓退了出去。

香气袅袅,如腾空的龙一般,逐渐散漫在屋内。

不多时,司马云觞睡熟,发出细微的鼾声。

又过了一个时辰,司马云觞在睡梦中觉得有点不对劲,自己好像溺水了一样,大声呼喊却没有人回应,眼见在水中越陷越深、呼吸也难以为继。陡然,前面好似有一束光亮,映着一个清丽女子的面容。司马云觞睁眼细看,原来是素菀。

“素菀!”司马云觞不由喊出了声。

“明沁,你已吸入了大量失魂香的烟气,性命奄奄一息,我可用冰魄散救你一命。你要记住,在这个诡谲奸诈的世间,还是多小心一些为好。”素菀焦急地望着司马云觞,提醒道。

素菀随即将一粒冰丸放入司马云觞口内,司马云觞顿觉体内清凉,已没有了先前好像要溺亡的感觉。

“素菀,素菀!”司马云觞大喊着醒了过来,一如他当初还魂时一样。

这是个迷一样的世间,也是个冷酷地像寒冬一样的世间,活在其中的人,必须时刻保持最高程度的警惕,否则难免为人算计。

司马云觞望了望铜炉,炉内香已燃尽,香灰死寂寂地瘫软在铜炉内,好似一条朽烂的细蛇。

“司马锥,我待你如兄弟,你却反要害我!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最亲近的人也要相互仇视攻杀?我不信了,我从此不再相信任何人!”司马云觞心头怒火炽烈,悲愤难抑。

什么名利,情感,在这一瞬间,都如同引信一样,点燃了司马云觞内心的孤独,这种孤独逐渐变成了愤怒: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这一切,为何命运会如此地不公平!

猛然,司马云觞一惊:“那司马锥既然想要毒害我,一定会再来探看,我须有个安排才好。”

想到此,司马云觞迅疾翻身上床,身躯笔挺,假装已然死去。

不多时,一个黑影轻轻步入房内,看了看铜炉里的香灰,不由一声冷笑:“司马掌门,你既然没有能力治理好空衡派,还不如让与我。派内众人都是我的心腹,你死后,我定会风风光光为你办一场葬礼,也不枉费了我们之间的这点友情!”

那黑影笑声未毕,院中突然传来一声冷喝:“司马锥,你毒死了司马云觞,可知巢倾卵覆、唇亡齿寒的道理?”

司马锥一怔,冷汗涔涔而下:“我这一计施得十分诡秘,怎会有人识破?这院内又是何人?若是派内帮众,可如何交代?”

司马锥顾不上查看司马云觞的生死,猛地纵入院内,只见一虬髯汉子和一身材矮小的老者立在院中的菊花丛旁,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段刃狂!”借着月色,司马锥已辨认出那老者正是段惊的堂弟、人称度心一刀的段家二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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