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白之约定好的是下午的时间顾双上午依旧去了大学城给人画头像。
这次她八点多才出门，但就在她在等电梯的时候，身旁多出来一个身影少年揉着微乱的头发睡眼惺忪还打了个哈气见旁边是她眨了眨眼一副才反应过来的样子：
“啊，姐姐早上好。”
说罢懊恼得拽了拽自己的头发：“惨了，这下肯定迟到了。”
“不过要是今天不睡过头就遇不到姐姐了也算因祸得福了。”
顾双反应冷淡：“在上课还是以学习为主。”
少年眨眨眼一副恍然大悟明白她误会了的样子：“不是上课好吧也算上课，不过不是正式的那种，只是兴趣班，我开学就大一了。”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过呢我叫郑林，姐姐你呢。”
“顾双双喜临门的双。”
郑林一瞬间收敛了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可下一秒又调整了回来，快到好像只是错觉而已。一直盯着电梯楼层没看向他的顾双什么也没看到。
“姐姐的名字真好听。”
顾双顾又又会这么巧是一个人吗。
这时他才注意到，顾双确实和那个天天跟他打游戏的顾又又声线很像不过顾双对他的态度显然要冷淡很多，连带着声调也更加冷淡，听起来跟顾又又扯不上什么联系所有他才一直没注意到这点相似。
思考归思考，郑林面上却什么也没表现出来。
上午九点，顾双到达中心广场，大概是她今天想比往常来晚了，这次有一个人正在她前两天画画的地方等，顾双将东西摆好就开始给今天的第一个顾客画头像了。
画画时一向专注的她自然没发现不远处有人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
平常路人望过来的目光太多，这一点都不起眼。
今天顾双没待太久，临近中午的时候，在硬纸板上写明自己下午有事不能来，然后穿了个绳子挂在树枝上，收摊走人。
让下午不经意路过的秦郁扑了个空。
下午两点，郑林出门倒垃圾，迎面撞上一群人，十几个左右，有男有女，基本都是差不多的年纪，让他注意他们的原因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他见过。
在一个慈善酒会上见过，他父亲带他去打过招呼。
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郑林目不斜视得走过，然后在拐角处回头，看到江白之抬手敲响了顾双的门。
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房间内，顾双听到声音走过去开门，却发现他身后一米外拥拥挤挤站着一堆人，看着都很眼熟，是上次那群除了骆恒在内的人。
江白之站在门口道：“前两天的事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了。”
顾双冷淡垂眸，没有对他的说法给予回应：“进来说吧。”
那么多人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
江白之先走了进去，身后那群自知惹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人自觉跟上，他们在家已经挨过父亲的打了，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只希望这次能得到顾双的原谅让江白之满意。
谁也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顾双一个黎宁的替身大动干戈给她出气。
“愣着干什么。”
如利刃破冰般的声音响起。
是十几个人的膝盖砸在瓷砖地板上的声音。
参差不齐的颤抖声音响起：
“双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都是我们嘴贱，您别放在心上。”“当时鬼迷心窍了才说出那种话。”“双姐，您消消气，不行您打我吧，都怪我脑子不清醒一时嘴欠。”
甚至有人开始自己扇自己：“我嘴贱，我有眼不识泰山，玩活该，只求双姐您别生气。”
其他人仿佛看见了财富密码一般疯狂，见样学样。
顾双怕他们的唾液溅出来，皱着细眉后退了一步，白色毛茸茸的拖鞋上面是露出的纤细脚踝，好像一只手就能握住。
江白之就在她身边一直看着她，见状低声道：“别怕，他们是自作自受。”
“还有一个骆恒，改天我带他来单独给你道歉。”
可他身侧一身白裙居家睡衣的少女闻声只是抬头望了他一眼，又重新看向那群人：“让他们走吧。”
平白脏了她的地。
“接下来是你个人的道歉时间。”
少女平静的声音无异于在他们耳边丢下一颗炸。
时空仿佛按了一下暂停又继续，其他人连头也不敢抬，生怕火又烧到他们身上。
从来没人敢对江白之这么不客气，而且这件事严格来说和江白之根本没什么关系。
在他们看来。
可是江白之如他们所想的一样表现出任何不好的情绪，抬抬指头示意让他们走，走之前还把地拖了几遍。
他知道顾双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
“别生气了，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他们会来打扰你，不会再有下次了。”
但他还是这么说了。
江白之不会去承诺自己给不了的东西，但当他望着那双温软澄澈的眸子时，看见里面是有什么漂亮却充满裂痕的东西在破碎，还是有一瞬间被摄走了呼吸。
他好像真的从里面看到了一个缩在角落里一脸可怜在哭的人。
心脏重重停了一下，而后后才恢复正常跳动。
身体先于意识感受到了那种迫切，两只手伸了出去想抱她。
却被顾双躲开。
“行啊，我原谅你了，满意了吗？回去吧。”
江白之看到了她的眼神，那是一种忽然而来的疲惫和厌倦的感觉，他在里面找不到自己的存在。
突如其来的不真实感笼罩了他。
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甚至不知道这叫恐慌。
姐姐，来打游戏吗？
最近被叫了太多姐姐，如果不是知道她没加隔壁那个少年的联系方式，她都要ptsd了。
顾双看了眼时间，八点半，而她平常和陆无时一起打游戏的时间是九点，程林不是不知道，但他还是选择这么做了。
来。
顾双倒要看看他想干嘛。
另一边，郑林拿出自己的变声器调到少年音，再出口，就是顾双熟悉的程林的声音了。
郑林当然是他的名字，至于程林虚拟社交，为什么要用真实的名字？这不合理。
姐姐我玩射手，你玩瑶吧，这把我带你躺
姐姐好厉害啊，要不是姐姐我就没了
姐姐快看，我四杀了
快来快来，我送你回家姐姐
对了姐姐，你现在在哪个城市啊？我放假在家快闲出病了，我去找你玩吧？
终于说到正事上了，也算他能忍，铺垫这么久，顾双听他叫姐姐听得都快睡着了。
我在s市，你要来找我嘛？
这是打算面基？顾双不动声色得问，猜测着他的目的。
郑林心里一沉，却又松了口气。
还好他习惯钓鱼时用假名，不然在今天开口的时候就猝不及防翻车了。
但现在，主动权在他手上。
啊，好可惜，我还在想如果是邻省的话能去找姐姐玩呢，一天就能来回，也不耽搁其他的事
但s市离我家太远了，坐车要十几个小时，我还要上课，可恶
没关系啊，有事忙就算了，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对吗？时间长着呢，别难过呀
嗯嗯，姐姐说得对
啊我妈叫我了，我先不打了姐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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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顾双确信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是什么呢？她审视着自己的话，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那两个字的地名上。
关掉游戏，郑林心情莫名有些微妙，他耳边是顾双轻柔又暧昧的话，眼前浮现的却是她这三天面对自己时冷淡的神情。
原来她不是难搞，是对“郑林”没兴趣。
难道现实中的他还没一个虚假的、只会打游戏的他有魅力？
郑林怀疑得找到镜子看了看，耳边忽然响起顾双之前说过的话：“可是他有腹肌欸。”
有腹肌欸腹肌欸肌欸欸
无数的回音在耳边循环。
他掀起衣服看了看镜中的自己，漂亮的眸子神情千变万化，最后定格为恼怒，连夜去办了一身房的卡。
九点，陆无时在和顾双打游戏时，发现没有那个不知所谓的第三个人，心情非常愉快。
他一会儿缠着顾双要她尝试打野，自己拿瑶跟着指挥她稀烂的操作
一会儿自己玩打野，还不让顾双玩中路，要她玩瑶跟着自己，不然就什么也不干，野也不刷龙也不开人也不抓，就跟在顾双屁股后面跑。
听着耳边熟悉的、无奈却纵容的语气，陆无时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
他从未这么自由得、做任何哪怕非常任性无理的事都被支持且纵容。
父亲常年忙于工作，很少参与他的人生，母亲严肃且刻板，却生出来他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孩子。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如果他哥没有因为意外而就好了，那才是他们想要的完美且聪慧的孩子，而他也可以自由得做任何想做的事，包括去f国找乔思思要个解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所有的压力和希望都苛求在他身上，让他像个被圈养的困兽，四周是森寒的铁栏。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得而不惜。
这时，正在打游戏的顾双忽然接到了一个打过来的电话，备注是她曾经留下来的秦郁。
顿了顿，她点了接听：
“喂，请问有事吗？”
另一边却传来一个她从没听过的声音。
“请问是顾双女士吗？这个手机的主人在这里喝醉了，他通讯录没存多少号码，我一个一个打只有你的接通了，请问你方便来接一下他吗。”
冷淡的声音从开着免提的手机中传出：
“4不是他的吗，他还缺人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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