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完笔秦郁看着自己一手黑色的碳灰，神色莫名，接着又恢复了平常那副放荡奢靡的模样甩甩手叫那两个跟班去给他买了两瓶矿泉水洗手。
最贵的那种。
余光将他们面上的不耐和压抑看在眼里秦郁嘲讽得勾了勾唇角。
既然是被他父亲派过来监视他的狗就要有当好狗的自觉甩两条鞭子还敢反抗，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盖子被拧开，清澈带着甘甜的水浇在皮肤上将黑色的碳粉冲掉秦郁接过他们递来的湿巾又擦了擦，而后才驱车离开，全程没和顾双说过一句话。
顾双坐在树荫下拉了拉帽檐，神色淡淡。
下午四五点，顾双回到公寓将自己画画的工具放下，先去洗了个手而后才给沈言发消息道：
我回来啦
中午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她附近吃完饭后又回来，一口气画了三张，下午两点后便冷清了起来一直到她回家，十个人的付费头像也没画完。
她把之前顾客削尖的、剩下来没用到的笔装在了笔筒里大概有支，看着那一个个小尖尖，顾双用指腹碰了碰满足得将它们摆在了显眼的地方。
大概是正巧在拿着手机，或者开了声音提示，几乎在顾双把消息发出去后不过几秒就收到了他的回复。
到家了？吃饭了没？
顾双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冰块放在杯子里，然后倒上凉水，回道：
还没呢
答应他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比起奶茶，她其实更偏爱清爽的果茶。
如果换成奶茶她不一定会愿意。
那我顺便给你点个饭吧，就当是谢谢你帮我这个忙了
上次给双双转的账她没收，这不拿他当外人吗。
难道他迫切想把自己洗白顺便跳上顾双案板的想法表现得还不够强烈？
沈言叹了口气，打算以后换个策略曲线救国。
钱不要，那节日礼物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小暑大暑立秋处暑？
瞬时间思绪百转千回，沈言看了眼屏幕，她还没回，犹豫了一下，轻咳一声，又发了个奶奶可爱的表情包过去。
偷看
还没得到顾双什么反应，他就已经开始有些脸红了。
拿自己的身份接触她，还是第一次。
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沈言忍不住又道：
太客气了
之前好不容易接近她一点，又被迫换号重练。
明明都清楚她什么也不知道，沈言却还是有些委屈。
路漫漫其修远。
顾双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最后一句话，神色微妙。
如果是语音就好了，她还能分辨一下沈言说这话时的语气，是礼貌性的客气还是那种认真的委屈。
应该前者吧？后者可没理由。
想了想，没回。
对了，那家果茶有点远，可能要等一会儿
沈言拿着车钥匙从办公室匆匆离开，一边道。
没关系
前台抬头看了看表，没到六点啊，这还是他们家兢兢业业的老板吗。
“叮咚”
门外铃声响了一下，与此同时，外卖员打过来电话，说他把外卖放门口了，然后便挂掉电话急急忙忙赶下一趟了。
顾双应了下，从铺着柔软毛毯的卧室走出来穿上拖鞋。
现在送过来的是晚饭，顾双本来已经做好把一些不喜欢吃的食材挑出来的准备了她挺挑嘴的，不喜欢很多食材，比如红萝卜、香菜等等，但因为是人家买的，她和沈言的关系也没到可以放肆的地步，还挑三拣四的话多少脑子沾点x。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顿饭几乎避开了她所有讨厌的东西，在她的喜好上狂踩。稍后送过来的桃桃乌龙也很让她惊喜，不苦不涩，茶的甘醇和单纯的果桃结合得很完美，桃粒很多而且很鲜。
说不诧异是假的。
果茶好好喝啊，我好喜欢
以后我就在你朋友这家店住下了
沈言眸色亮了亮：
喜欢就好，我叫他给你打折
相比以前只能从别人口中和照片里得知她的消息，现在可以聊天、给她做茶其实已经很好了，但沈言并不满足于此，他想一步一步、坚定地走进顾双的世界。
刚立下雄心壮志，看向手机时沈言又叹了口气，不过现在他要克制一下，不能给她发太多消息，会被嫌烦的。
头顶似乎有毛茸茸的耳朵垂了下来。
第二天，顾双换了个时间点，选择下午四点多凉快些的时候出门，这次没再碰到那个少年。
来到昨天她摆摊子的那个位置，那里依旧没人，还放着昨天的两把椅子，顾双将硬纸牌子靠在其中一个凳子上，就像昨天那样。
可能是因为有昨天打下的宣传，她刚坐下，来找她画画的人多了起来，还有人要付钱指定景物让她画，顾双看他模样瞧着像是学生，猜测可能是要拿去当应付老师的作业。
但是被她以“不接受定制”为由拒绝了。
傍晚六点，江白之下班，坐在回公寓的车上，电脑上的文件还有一堆在等着被他处理，可他却没了往常的效率，快速浏览完一页后，不知多少次将目光望向了放在一边的手机。
可那里安安静静，没有丝毫动静。
两天了，从前每天都会收到的消息和零零碎碎的日常，最近两天却戛然而止。
果然还是生气了吗，因为前天晚上的事。
思索了片刻，回神后，他意识到这样做不仅影响工作，而且对他现在所烦恼的事情毫无益处，于是选择了遵从自己的想法给顾双发消息。
手指落在键盘上，却又停了一下，过了几秒后才重新动起来。
今天在做什么？很忙吗
六点了，吃晚饭没有
没有的话我去接你一起出来吃饭吧这句话还在消息框中没发出去。
吃过了。
将消息发出去，顾双关上了震动，继续认真画着面前的画。
这次的顾客很漂亮，她可不能把人家画丑。
江白之的视线停留在最后的那个句号上，它像是被放大了一般闯入那双天生冷淡的眸子里。
好吧。
江白之抿抿唇，删掉了消息框里尚未发出去的话。
顾双以前和他聊天从未发过像“。”这样的符号。
他曾经注意到后问过顾双原因，她说她觉得这样会显得很冷漠，如果自己在乎的朋友心思敏感的话，有可能会被伤害到，但他当时并不认同，只回了顾双一句小题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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