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女士,这里不是4,是七号公馆,至于你说的其他人,嗯,我确实没在这里看到他身边有其他人,抱歉。”
空气沉默了片刻,吧台调酒师接到示意,再次开口:
“你好女士,请问您方便来接一下这位先生吗?”
凑在周围的人屏住呼吸。
“七号公馆是吧,我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调酒师松了口气,其他人欢呼了一声,秦郁玩世不恭得挑眉:“看吧,爷就说她会来,爷还不了解她?”
话音落,他不动声色得将几个面露若有所思的人记在心里,接着手一抬,像唤小狗似得状似不经意将其中一个唤过来:
“酒呢?装喷雾里给爷喷在衣服上,愣着干嘛?爷要泡女人了,掉链子就自己去秦青那里请鞭子。”
那人闻言,呆滞了一瞬间的神情瞬间惶恐了起来,装模作样得颤抖着照他所说的办。
可怜的少爷,还不知道秦青早就是他们的人了,别说鞭子了,去了可是好吃好喝给他们伺候着。
秦郁说罢,看那人开始动作,其他人也开始按他的吩咐装作酒吧里的正常客人,于是自己坐在一边玩手机。
另一边,顾双挂了电话,发现游戏已经掉线了,陆无时在q上给她发了好多条消息。
刚刚接到一个电话,突然有点急事,我先不打啦,无时再见
不知道十二点的时候能不能打电话,提前先和无时说声晚安吧,ua
什么事啊这么急
好吧,宝贝晚安
陆无时盯着手机看了会儿,心中除了失落还有焦躁的不安。
他把第一句话撤了回来。
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如果不只是游戏p就好了,如果是现实的,他就有资格问这种问题了。
一颗小芽破土而出。
“喂?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
林子成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顾双奇怪道:“不是说打不通吗?这不打通了。”
“什么?”
“秦郁在七号酒馆喝醉了,调酒师说打不通别的电话,只有我的能打通,就问我方不方便去接他。”
“我先过去看看情况,你收拾一下来接我们吧。”
到了七号酒馆,顾双就发现这是个和4完全不同的地方,没有炫目的灯光,没有跳跃的疯狂,整体装修也其实更偏向那种老旧的西部酒馆风格。
四下望了望,毫不费力就在吧台前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顾双走了过去,脚下还穿着在家时毛茸茸的拖鞋,她询问了一下调酒师秦郁的情况。
“你说这位先生啊,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来的时候就一直不停给自己灌酒,拦都拦不住,喏,”年轻的调酒师抬了抬下巴,“四五瓶呢,度数可不低。”
顾双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捕捉到了桌上的那堆空瓶子。
她抬手,拿起一个空酒瓶、用一种绝对称不上轻柔的力度推了推瘫在桌子上的秦郁。
一身酒气,她碰都不想碰。
秦郁感受到那硌骨头的坚硬触感,这个正将脸藏在胳膊下装醉的人磨了磨牙。
接着他像是被唤醒了一般,神色迷茫且恍惚得看向顾双,忽然道:
“陆柔?你终于回来看我了吗?”
然后踉跄得站起来,顾双瞧着他那么大一个人,刚想往旁边躲躲,免得殃及她这个池鱼,却不想秦郁脚下一绊拐了个弯正巧朝她压了上去,好在他最后一刻撑着后面磨砂质地的墙,没有完全压了上来。
但唇上却传来带着热气的触感。
爷的嘴怎么磕在这丫头牙齿上了,这么疼肯定流血了。
操,业务不熟练,失策了。
秦郁迷蒙着眼,唇间动了动,是一句呢喃:
“陆柔。”
看爷恶心不死你。
结果还没等到顾双把他推开,秦郁就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大力将他拽开,然后一拳就落在了他右侧的脸上。
“”
林子成?他怎么来了???
秦郁卡了壳,皱着眉,连脸上的伤都忘了。
林子成将秦郁扯开,捧起顾双的脸看了看,发现唇上沾了些血,以为是她的,身上的冷气能让人退避三舍。
“我记得我好像和你说过,别去打顾双的主意。”
他比顾双大两岁,再加上认识的时间还算比较久,自诩是把她半当朋友半当妹妹看的。
他现在的心情,就跟忽然发现好兄弟把自己妹妹泡了的感觉一样荒谬且生气。更何况,秦郁的情况这么多年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有病一样只喜欢不喜欢他的人,如果一旦那人喜欢上他,他就又不喜欢人家了。
那是个死循环啊,这火坑他能让顾双跳吗?
林子成不说还好,一说,秦郁的叛逆心就上来了,他扯了扯唇,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也不在意:“你说别就别,凭什么要听你的。”
“我还纳了闷儿了,我们两个人的爱情进行得好好的,你为什么非要出现横插一脚?”
林子成懒得理他,将外套脱下来披在顾双肩上揽着人就走。
秦郁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冷眼看着他们离开。
虽然非常非常不爽,不过这笔账他要和林子成单独算。
但他的出现也不是一点用没有,或许明天清晨,秦家废物少爷和林家大公子彻底决裂的情报就会出现在所有人的办公桌面上了。可能有的更早,毕竟实时消息也不是没有。
车子外飞快得掠过两边的景物,车内,气氛安静,谁也没说话。
到达目的地,林子成率先下车,走下去打开副驾驶的门,声音听不出情绪:
“去你家。”
一路没说话,林子成也终于从蔓延的火气中找回了理智。
然后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了解顾双,她不会是任人宰割的猎物。
秦郁挨得那顿打或许罪有应得,但顾双可能也在整件事中起着某种推动性的作用。
而他,应该就是被推的那个零件,一把工具。
明明从来都不是意气用事的人,甚至经常被长辈指责理智到冷漠,可一到遇上顾双的事,她总能奇怪得撇开一切阻碍把他的理智气跑。
顾双走在前面,林子成跟在她后半步的位置,说实话,如果不是肩上还披着林子成的衣服,她现在简直像个被压着走的刑犯。
行吧,谁让她利用了他呢。
自认理亏,顾双也没说什么。
进了门顾双就把肩上的衣服取下来放在玄关上,习惯性给自己倒了杯冰水,林子成视线落过去一眼,皱眉,又移开,道: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从你已经做出来的事上,我想提醒你,一个健康的人格不应该是这样的,别做一些会让以后的自己后悔的事。”
说这话半是提醒,半边是藏在表面的教育下、埋得很深的试探,像土里蔓延的根须,细不动声色。
他看得清所有人,好像从来没看懂顾双。
“健康的人格?大少爷是最近太闲了吗,竟然开始和上帝抢活儿干了。”
水杯落在玻璃茶几上,顾双将脚下毛茸茸的拖鞋踢开,赤足朝他走近了些,良好的视力甚至让林子成看到那抹白皙落在冰凉的瓷砖上时微蜷了一下。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你是我什么人。”
“你在以什么身份教育我?”
显然,这句话成功把顾双激怒了。
随着一句一句话落地,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林子成被她拽着领带顺势低头,似乎能数清她的长睫毛。
呼吸忽然分不出彼此。
“是以你林大少爷的尊贵身份吗,还是吃饱了撑的悲天悯人圣父形象?”
明明说着这样的话,顾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依旧没有太大起伏。
“让我猜猜,你以为你这两三年装得像,开始吃素,就真的是食草动物了?就认为我也想和你一样想改过自新控制自我、甚至觉得可以来指导我了?”
顾双的声音终于带了丝荒谬的可笑。
“或许你想在死后被评选为某个生前最善良的资本家,我可没有这种宏大的愿望。”
隔着一层薄薄的衬衫,胸膛上传来指尖缓慢划过的感觉,最后停留在中部左侧偏下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恍惚间,林子成有种在她面前没穿衣服的荒唐滑稽感。
各种意义上的衣服。
“我理解你,是因为我知道我们走过的路不同,自然思想不同。”
“但请你明白,我和你不一样,我始终走在让自己和身边的人、过得更好的路上,我不可能,也不会后悔,过多久都不会。”
随着柔和却冷淡的声音,身前传来一丝刺痛的感觉,纤细的食指像是要戳进皮肉点在他心脏上。
“所以,请我们,永远彼此尊重对方的想法和人生,且,保持距离。”
空气逐渐稀薄。
他对上顾双难得充斥着攻击性的眼睛。
认识了这么久,林子成才终于第一次觉得触碰到了她的灵魂,出乎他的意料却又好像合情合理,如漂亮灿艳的矿石,充满光怪陆离的怪诞色彩。
似乎是游走于规则与轨迹之外的第三种颜色。
时间好像被点了暂停键,空间被染成黑白,偌大的时空他的目光中只剩顾双,在这静匿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心跳声逐渐如鼓放大。
林子成似乎站在现在的时间线、看到了一个从前几乎被他遗忘的过去。
儿童时的他跟着父母来到博物馆,在无数展品中却被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展物吸引了所有心神,甚至入迷得忍不住伸手想摸。
可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那令人惊叹的艺术品上被罩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玻璃,隔绝了所有觊觎的视线和情不自禁的触碰。
包容又拒绝,透明却神秘。
句句不提顾双,句句都是顾双。
作者有话要说:915的6k一下补不完,我每天多更一点补回来吧。
今天迟到了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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