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带要么受损,要么就是天生患有哑疾。”他说。

小孩低头,紧张地扒住婴儿车边缘,终于露出符合年纪的神色来。

乞求的目光涌入视线,街道长风拍打上面颊,久违的、来自过去十几年的阴影与冷意游丝般顺着脚底而上,青年不明白的事情历经这么多年依旧无法理解。

他与余晨天然就是不同的,一个受尽虐待一个享尽父母关怀,他对余光唯诺顺从,在父亲拳打脚踢的冷漠里寻找哪怕一丁点的父爱,努力学习,乖巧安静,唯一忤逆过的事情就是因为沈渊,然而最后还是选择悬崖勒马,用寡待一人保全另一人。

余尽这人骨子里就是缺爱的,但狠起来又极其执拗。

只是他的狠是润物细无声,是寂静无言到自己都难以察觉,当年沈渊在他心中的份量与多年求而不得的父爱相比终究是差了一截。

“你想让我帮忙?”余尽试着问。

男孩又点头。

余尽思量间,边上的吵闹停了下来,女人畏畏缩缩绕住男人胳膊,对方扫了眼人群,骂了句“看什么看”,便拽拽手臂就没动了,硝烟还未点燃就已熄灭,景象一度十分和谐,又没真发生啥大事,警察也只当成是普通家庭矛盾,笑着叮嘱两句就要走,婴儿车里的孩子手指绞紧了。

余尽心一横,拦住了保安,他必须把事情闹大,让人都注意到男孩身上的伤,因为他深切知道私了一点效果也不会有。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警察疑惑问,对面岗亭里正有人朝他招手,显然是有急事。

余尽将婴儿车推过来,拉下男孩领子,“我觉得这件事需要去派出所做个笔录。”

警察这才注意到小孩的异样,正要说话,旁边的夫妻俩赶忙跑过来将车拽走,男人恼怒道:“你们在做什么?就算是警察也不能对我儿子动手动脚的!”

女人摸摸孩子的头,一脸慈爱,“小宇没事吧?妈妈刚才不是故意的,不要怪妈妈好不好?”她说着就要哭出来。

神情不似作假,余尽眉心拢了起来。

岗亭边的人又喊了,警察焦头烂额,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男人瞥了母子二人一眼,笑道:“都是不小心弄的,不是什么大事,孩子正是脾气闹的时候,磕着伤着不是很正常吗?”

警察也不是个傻子,压根一个字没信,他招了招手,对面的人跑过来,男人见状不妙,拉着老婆孩子就想开溜,一把被人制住。

“是不是家暴?”警察严肃质问,其实这事不该他管,他的做法已经逾矩了,跑过来的警察脸色也不太好,但等看到眼前状况,还是愣了一下。

人群嗅到了“事大了”的味道,聚拢的人越来越多。

男人反抗无效,脸上显现出慌张,女人的哭声再次响起,这一片天地格外嘈杂。

直到过去十分钟,在警车的鸣笛声里,一切终于恢复原样。

余尽望着渐行渐远的车辆,心中依旧担忧,温热的触感忽然而至,是沈渊牵住了他。

飒飒北风中,那人掌心很暖,也很安定。

一下子就抚平了不安的情绪。

“你只能做到这儿了。”他说:“接下来的事就交给警察吧,我想,那孩子运气不会太差。”

余尽不明所以,沈渊也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下巴点了点不远处的KTV,“走吧。”

刚才那段插曲差点让人忘了这事,青年缓缓抽出手,笑问:“这算是我的耳福吗?”

大明星亲唱,估计没几人有这个待遇吧?况且眼前人还是圈内高冷得鼎鼎出名的沈渊。

他可是最讨厌麻烦事的。

男人柔和地笑了笑,两人朝前走,路过一家门店时,飘扬的音乐溢出门框。

“柔光撒下长松,长风吹过眉中,听说童话今日将我砸中。少年回眸有冲,眉梢落下浅忪,他一瞪将余生全部命中………”

大风有一瞬间的停滞,好闻的奶香味飘入鼻腔,特色酸奶店门口人群熙攘,但余尽却无声低下了头,又佯装高兴地莞尔,偏头笑着说:“两个人去KTV会不会太冷清?这边我几个月没来了,对了,我突然想起来前面有一家蟹黄汤包馆子,味道鲜香正宗,每次过来我都会点,要不带你去尝尝?”

沈渊手里还拿着那柄宝剑,街道的灯光被阻隔在帽檐上,底下一双漆目安静地蓄起笑意,调侃问:“才用完餐,你又饿了?”

“当是夜宵。”

他在他面前一向是好说话的,当即点点头:“那就改日吧。”做出手势让他带路,自己则走在后面稍稍拉开距离。

《尽余生》的音乐停了,店门口的人也散场了。

五分钟后,买汤包的人太多,余尽自告奋勇去排队,沈渊神色莫测的站在电话亭旁,摸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出去。

“哟,又来复诊了?”言谨戏谑的声音响起。

沈渊寻个人少的位置,问:“我记得你以前有个调弦症的病人,名字叫吕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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