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存撑着一口气,看着站在最前面那个男人的脸。

聂存认得他,《商业时报》6月刊,封面人物:顾承铎,是和时锋镝同等级,能够平起平坐的人物。

“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顾承铎开口。

路弋阳蹲下来把聂存身上的绳子解开,他被绑的太久,手腕上有两道青紫的勒痕,被苍白的皮肤一衬托,格外触目惊心。

聂存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对顾承铎说道:“我根本联系不到他,你们把我抓来也没用。”

顾承铎低头看他,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那是看垃圾的眼神。

他面色冷冷的说道:“报复一个人,就要毁掉他最珍惜的东西。”

聂存抿唇,因为饥饿和晕眩,他只能眼神涣散的看着顾承铎,看着他周身晕开的月光。

“听说你很喜欢画画?”,他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就先毁掉你的手好了”

他优雅抬脚,昂贵的黑色皮鞋踩住了聂存的尾指,毫不留情的碾下去。

聂存听到了指骨碎裂的声音,他疼的说不出话,连惨叫的力气也没有,只能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气音。

踩碎他的尾指骨,顾承铎收回脚。

“一个月一根手指,你猜你哥哥会逃多久,如果他早点回来,你这双手就能保住。”

聂存冷汗涔涔,他的尾指鲜血淋漓,关节处皮开肉绽,露出森白骨茬。

聂存看着眼前站在月光里的模糊人影,不知为何,一种荒诞又可笑的莫名感觉自他心头缓缓升起,压过了心里的恐惧 ,他忍痛说道:“我也听说过,当年是你把顾存赶出顾家,他落魄潦倒,你冷眼旁观,他死了三年,你现在倒开始装起深情来了,顾先生,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你就算杀了我,顾存也回不来了。”

如果他此刻不是因为晕眩而视物不清的话,那他就能看见顾承铎微微扭曲的脸孔。

他话音刚落,一只手狠狠的拽着他的头发,猛地把他的脸抡到了墙上。

湿漉漉的血顺着脸颊流下,聂存的脑袋内部发出一种蜜蜂振翅般的高频声音。

他眼前发黑,温热的液体流进嘴里,满嘴都是铁锈味,他忍住干呕的欲|望,贴着墙壁无力的滑落下去。

看着死狗一样瘫在墙脚的青年,再看看脸色阴沉的老板,路弋阳和严凯大气不敢出,对视一眼会就缩起脖子装成鸵鸟。

这青年是真不怕死,居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顾存是老板心上的一块疤,他把这块疤血淋淋的揭开,能捡条小命就算不错了。

眼前的人毕竟只是一个年纪不大男孩,严凯良心上过不去,走近一步低声劝道:“顾总,这青年身体弱,这样下去怕是会出事,我先把老许叫过来处理一下行么?”

老许是顾承铎的私人医生,而眼下这情况,也只能叫私人医生过来处理一下。

严凯环顾四周,又说道:“顾总,您要一直把他扔在这里么?”

顾承铎冷漠说道:“这里还差一条命人就凑齐了,如今多加一个也不错。”

大铁门关上,他们转身走了。

聂存头部剧痛,痛苦的蜷缩在袋子底下,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这一舔又添了满嘴的血腥味,聂存闭着眼,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很久,仓库的大铁门又被人打开了,那个叫严凯的人带了一个医生过来,把聂存身上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

中年男医生翻到聂存脑后的伤口时“嘶”了一声,他看着染红的纱布,话里带着怒气:“这得做个ct,要是颅内出血可就完了。”

“顾总不发话谁敢带他去医院。”

“这可是一条人命啊,这孩子还这么年轻”医生说道。

“年轻又怎么样,顾存年纪轻轻的不也死了,当年那群绑匪把顾存绑到这儿,现在顾总又把绑匪的弟弟弄到这儿,这都是报应,谁能逃得开呢。”严凯慢悠悠的说道。

中年医生叹了一声,剪下一块纱布蘸着碘伏给聂存消毒。

“这环境太差了,要是感染就糟糕了,我给他打一针破伤风吧,我儿子跟他一样年纪,我岁数也大了,不忍心呐。”

聂存费力的睁开眼,气若游丝:“我打过破伤风。”

医生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也对,跟着时锋镝的小男孩哪有不打破伤风的。”

中年医生拿着纱布清理他脸上的血迹,一边擦一边念叨:“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清理完血迹,他给聂存喂了点葡萄糖吗,转头问严凯:“你车厢里有吃的么,往这里留点。”

“买了,我去拿。”

严凯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回来时把一个塑料袋放在聂存脸边,聂存头晕目眩,强撑着力气爬起来撕开一袋小面包拼命往嘴里塞。

严凯看了一会,有点不忍心,别过脸说道:“行了老许,咱们该走了。”

中年医生拎起药箱走了,走之前把身上的灰色长风衣脱了下来,披在聂存身上。

聂错抓着风衣虚弱的道谢:“谢...谢谢...”

中年男医生面带不忍,轻轻的叹了一声,跟着严凯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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