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

外面又下雨了,水滴从仓库棚顶滴落下来,聂存缩在风衣里,脸颊烧的通红,他的睫毛颤抖着,神情痛苦,偶尔发出几句含糊不清的呓语。

外面在下雨,梦里也在下雨。

无休无止的雨声带着空旷又遥远的回声,像梅雨季节潮湿的空气般悄无声息的袭来。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梦境中的雨声和耳边的雨声渐渐重合在一起,仓库的霉味也飘进梦境,潮湿的地面上,一只蚂蚁正挥动着触角探路,最近这几天,这个地方总会出现很多粮食,蚂蚁很喜欢来这里。

今天的空气很潮湿,蚂蚁不喜欢潮湿的天气,它郁闷的挥动了一下触角,碰到了一块褐色的石头,对于它而言,这是一座不能翻越的大山。

它绕开石块,继续用它的触角探路,走了一段路后,蚂蚁爬上了一个斜坡,它抱着一根细细的绳,正准备继续前进时,一跟染血的手指轻轻的拈住它,把它放在了地面上。

蚂蚁抬头,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倚着墙壁坐着,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正在往下滴着血。

蚂蚁刚刚爬上去的斜坡,原来是这个青年的黑色皮鞋。

一滴雨水滴在聂存眉心,他茫然的睁开眼睛,就在这短短一瞬,他已经忘记了这个梦。

幽暗的光线从铁栏杆的缝隙间洒进来,聂存从地上爬起,他头疼的厉害,站起身那一瞬间眼前一黑,差点没栽过去。

他晕眩的扶着墙壁,从面前的塑料袋里拿出面包啃了一口,他实在太饿了,胃里都要烧起来了。

仓库的大铁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仓库的窗户都镶嵌着铁栏杆,完全没有逃出去的可能,这简直太令人绝望了。

他现在只剩下半袋吐司面包和两瓶矿泉水,食物缺乏对于目前的聂存来说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缺钾。

聂存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缺钾导致的肌无力不是意志可以控制的,他的双腿软的和面条一样,只能扶墙壁慢慢挪动。

照这个情况,很可能食物还没吃完,他就因为缺钾死了。

又过了一天,仓库的大门再次被人被人打开,灿烂的阳光倾泻进来,突如其来的光线让聂存眯起了眼睛,心中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一群拎着球棍的年轻人嬉笑着走了进来,身上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烫着五颜六色的头发,一看就是不务正业的街头小混混。

聂存心里往下一沉,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混混穿着一件铆钉皮坎肩,梳着一头棕色的脏辫,他叼着根烟蹲在聂存面,掂了掂手里的球棍。

“哟,年纪还挺小,这可真是对不住了!”这个混混一咧嘴,眉毛一拧,抡起球棍狠狠打在聂存后背上。

这一棍子下去,聂存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痛,而是从心脏那里蔓延开的麻痹感,随后身体迅速发冷,他不控制的发抖,像是有人往他的骨髓里灌了冰水。

胸口的气都快被这一棍给拍散了,聂存缓过气来后猛地一咳,咳出了一手的血沫子。

“不要打死,留口气就行。”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拎着球棍的小混混们一哄而上。

叮咚!邮件提示音响起,顾承铎点开邮件里的视频,一张沾满血的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浅琥珀色的眼眸失去了焦距,涣散的看着镜头,长长的睫毛上浸着粘稠的血浆。

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逼着他仰起头,哈哈大笑着说道:“把他的脸拍清楚点。”

青年仰着头,睫毛尖上挂着的一滴血浆滴落下来。

“干得不错。”顾承铎将这段视频欣赏完毕,留下了一个简短而冰冷的评论。

“发到网上去,一定要人尽皆知。”

严凯应了一声,手心微微冒汗,犹豫良久还是问道:“那韩瑟的弟弟怎么办。”

顾承铎把玩着一枚古董胸针,他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腕上方,左手腕戴着一根已经褪色的紫色发绳,发绳系着一个小兔子挂坠,正在轻轻的摇晃,

顾承铎头也不抬的说道:“没什么用了,你随便处理。”

严凯走进仓库,一抬眼,就看见前方有一大滩血,那个青年正倒在血泊里。

严凯走近一看,就见那青年身上的白衬衫被血染红,脸上的血已经凝固,形成一片干涸的血痕。

严凯蹲在他脑袋旁边,伸手摸向他的脖子,虽然皮肤冰冷,但脉搏还在微弱的跳动,严凯松了口气,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老许,让他带救护车过来。

救护车拉着人开进医院,许望看了眼情况,说道:“这得输血了,快给他验血型。”

过了一会,女医生喊道:“许主任,他是RHnull!”

许望急了:“我艹怎么是rhnull,咱们的血库根本没有血源!”

Rhnull,超稀有血型,全世界只有那么寥寥几个,拥有这种血型的人,如果自己需要输血,只能是Rhnull血。

血液保存时间最多35天,稀有血型的病人想要用血只能通过血站和互助平台去寻找RH阴性血,但rhnull,根本无处可找。

“这事交给我,我能找到血源”严凯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过了十分钟,有两个年轻女孩来到医院,医生连忙带着她去抽血。

顾承铎是RHnull,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们手中有移动血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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