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的东南角是个被遗忘的角落,汴家村就在这儿。

这里气候干燥,冬日寒冷,夏日炎热,土壤也是极其没有营养的,山地也多,土匪从出,实在不适合人生存。

因为不靠海,也没有内陆河,庄稼收成是极差的。

靠天吃饭,是这里赖以生存的人唯一的寄托。

也是因为这样的地理条件,矿产资源丰富。燕国便将这里的人集合起来专门开矿,为制造武器提供原材料。

既然是开矿,就有很多的危险,大大小小的矿里,差不多每天都会出现伤人性命的事。

当政者麻木不仁,对这样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汴家村,壮劳力是家里的全部依靠,如果一旦在矿上出了事故,对于一整个家庭来说,打击都是毁灭性的。

可若是不去挖矿,就换不来银钱,在颗粒无收的日子里,全家老小都得饿肚子。

死循环。

混得稍微好点的就搬离了汴家村,实在穷苦的就只能苦熬着。

燕国如今的当权者残暴无良,实在找不到人了就开始强迫,要求家里有老子的就老子去挖,如果老子死了,有儿子的就儿子去挖。

再没人,就从外面抓囚犯来,关起来继续挖。

又是轰隆一声巨响,村子里正在准备午饭的妇人们都紧张的直起身子看向矿的方向,这样的响动,是又塌方了。

这是三天来的第三次塌方了,之前两次伤了几个人,却没出大乱子,这一次是很严重的塌。

果不其然,不消一炷香的时间,有人急匆匆的闯进了村子,让所有能走动的女人和孩子去帮忙。带上一切能用于止血的东西。

汴元信此时才十岁,还拖着一个只有五岁的妹妹。

他娘亲将他和妹妹赶进屋里去,抓着家里做针线的箩筐就跑了。

这一去,直到天抹黑了也没回来。

午饭的饭食没做好,半生不熟的在锅里,妹妹饿的直哭,汴元信用火折子点了火,勉强将锅里的饭食弄熟了,和妹妹两个人囫囵吞了,让妹妹睡好,他便锁了门偷偷的往矿上跑。

接近矿的时候就见到了有人被从上面抬下来,疼的呲牙咧嘴,最严重的一个自己手里抱着自己的腿,血淋淋的。

矿下方的平地上已经摆了一排,十多个盖着脸的。

汴元信着急的往上冲,被矿上的监工一脚踹了下来,看到是个胳膊腿健全的小崽子,又一把将他拎起来,一脚踹进矿门里,丢给他一把锹,让他继续去挖。

女人们的哭声此起彼伏,这一次是从矿井正上方塌下去的,下面不知道埋了多少人。

汴元信一边挖一边寻着爹娘,就在此时又听轰隆一声。尘土扑面而来,他身边一个岁数大的眼疾手快,拎着他就往上跑。

待得出了那矿井门,刚才他站着的地方又被埋了。

眼看着方才还活生生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就没了影儿,汴元信第一次被吓的腿抖。

这一次的塌方,将来帮助的一些女人也埋了。监工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便索性出了个贼点子,让把已经塌了的地方埋起来,不再挖了,对上面报的时候,就报已经挖出来的那几具死尸。

这样的决定直接引起了所有人的抗议。毕竟下面的都是自己亲人,哪儿有说放弃就放弃的道理。

“你为什么不去挖?”汴元信恶狠狠的等着那个面容可憎的监工,他听到了,转头就是一鞭子,将他肩膀上的皮肉打开了花,接着就要拖着他往下拽。看样子想将他也直接埋了。

而就在不远处,百姓同监工发生了冲突,一个妇人被一刀戳穿了肚子,她家女儿扑在她身上大声尖叫,又被监工后背上砍了一刀。

汴元信差点发疯,却被将他拖上来的那人捂住嘴,狠狠的拖走了。

百姓没有想象中的进行反抗,而是在妇人被杀掉的一瞬间,全都变成了不吭声的鹌鹑。

这一晚,所有活着的人都暗暗回到了村里,矿已经被封了,就算是还在下面活着的。想必也活不过多久了。

汴元信是被生生绑住,塞了嘴拖回来的,一路上,那大叔都不停对他说,现在这个时候去反抗,等于送死。

清晨,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村子里的人,却少了一半。

汴元信的父母,都没有回来。

汴可儿醒来,看到哥哥被绑着,靠在灶台上一下下打着盹儿,她又饿了,按理说醒来娘亲就能熬好稀粥了,可今日什么都没有,昨儿吃剩下的残羹还在锅里。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