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晏西提醒道:“我已经拜托麦修泽尽快帮你买到回澳大利亚的机票。他会亲自送你的。”
“不要!”佟羌羌拒绝,“我要离你近一点。我要留在荣城等你!”
“好,也行。”晏西妥协,轻轻抱了抱佟羌羌,低声对她咬耳,“等我回来,我们继续没做完的事”
佟羌羌知道他是故意说这种暧昧的话来舒缓此时凝重的气氛,她不想让他担心,竭力地扯出笑容,嗔瞪他一眼:“你下次要是再敢把我骗到床上撩到一半后自己走人,就别想再上我的床。”
“是,我的错,我罪该万死。”晏西被佟羌羌逗乐,重重地点点头:“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亲爱的晏太太。”
晏西只让佟羌羌送他到起居厅为止。旋即他自己背着包兀自走出去。
佟羌羌站在起居厅,很快听见从玄关处传来的关门的动静,她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
两秒后,她终是被这股不安所驱使,趿着酒店的拖鞋,快步冲出起居厅,穿过会客厅,穿过玄关,打开门跑出去。
过道尽头,晏西和另外两个板寸头国字脸的男人站在一起等电梯。
“晏西!”
晏西闻声望过来。
那两个板寸头国字脸的男人正准备挡在晏西面前,被晏西拂开了。
佟羌羌径直朝晏西奔过去。扑进他的怀里,踮起脚勾住他的颈子,深深地吻住他,舌尖探进他的口腔里,用力吸吮独属于他的清爽的味道。
“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报平安。没空打电话,也得微信语音,最不济也得有短信。”佟羌羌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触着他的鼻尖,气喘吁吁地叮嘱。
晏西亦喘着气,捧着佟羌羌的脸,深深地凝注她:“好。我保证。”
“快回去。一个礼拜后我就回来。”晏西松开她,揉了揉她的额角,眼里满是关怀和宠溺,旋即看向佟羌羌身后的方向:“麦先生,那就拜托你了。”
佟羌羌闻言望去,才发现麦修泽竟是从另外一个电梯上到这一楼,而他的身后还站着韩烈,韩烈的脚边则跟着五花肉。
佟羌羌不晓得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她刚刚完全没有注意电梯的动静。
佟羌羌与韩烈冷沉的眸光一触即过,再瞥过冲她摇尾巴的五花肉,挪回到麦修泽身上。
麦修泽已收敛起尴尬,有意无意地扫了扫那两个板寸头国字脸的男人。冲晏西颔首:“你尽管放心吧。”
晏西随着那两个男人走进电梯。
佟羌羌站在电梯外,和始终含笑的晏西对视。
她也想笑一笑,可是嘴角不知怎的,就是扯不起来。
电梯的门缓缓地关上,两人的视线渐渐被阻隔。
最后闭紧的一刻,佟羌羌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碰上的却只是冰凉的电梯门,镜面清楚地照出她此刻眉头紧蹙的模样。
她看着电梯的数字慢慢地跳动到一楼停住,然后许久没有动静。
少顷,脚边有毛茸茸的触感。
佟羌羌低垂视线。对上五花肉的眯眯眼。
麦修泽走上前,挥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别像个深闺怨妇一样。男人出门办事不是很正常吗?不是和他出门去上班一样的吗?你在瞎担心什么啊你?切,娶了你真是倒霉。”
佟羌羌横了麦修泽一眼,掠过韩烈,迈步往回走。
前脚刚踏进房间,尚未来得及关门,麦修泽却是已经自己走了进来。
佟羌羌拧眉:“你干什么?”
“你老公不是托我代为照看你吗?我总得和你商量商量你接下来这几天的打算吧?”
麦修泽悠然地迈着步子兀自朝沙发走,五花肉从麦修泽的脚边迅速地窜进屋里,兴奋地跑至通往卧室的过道上,叼了件东西跑回来,停在佟羌羌面前。
辨认出是自己的丝袜。佟羌羌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自己的丝袜轻而易举地被五花肉叼了来。
那边麦修泽已经扫过五花肉方才跑过的路线,看见从会客室通往起居厅的地板上随意丢着一件男人的衫,有点眼熟,好像是在餐厅时见到晏西身上穿着的。然后再往里一些,隐隐约约可见疑似女人内衣的玩意儿。
麦修泽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立马眯起贼贼的笑意,回过头来目光暧昧地打量佟羌羌:“战况貌似很激烈,嗯?”
佟羌羌这才顺着麦修泽目光的示意看到地上的衣物,头皮一炸,气咻咻地从五花肉的嘴里夺回丝袜。旋即急匆匆地跑进去,一路捡着衣物奔进卧室关上门。
时隔三年重新在佟羌羌的脸上看到窘迫,麦修泽嘿嘿嘿地笑,正要走去沙发坐,见五花肉亮着眼睛往门口跑,他回头一瞅,这才发现韩烈不知何时也走进来了,就站在玄关,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佟羌羌奔走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异常地微妙。
显然,他将一切收入眼底。
麦修泽心下暗暗哀怜,踱步至韩烈面前,拍了拍韩烈的肩,语重心长道:“老韩,照理说我是你的朋友,该帮你,不该泼你冷水。但是”
虽然于心不忍,他还是继续把话说完:“即便小侄媳内心深处可能还有你的一席之地,但从澳洲到荣城,你也都看见了,小侄媳好像真的是打算和晏西一起过了。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而且还是很恩爱的夫妻。要不。咱们就不要勉强,算了吧”
话音落下的一刻,麦修泽平生第一次在韩烈的脸上看到如同石头一般的僵硬神色。
然而也只是一瞬间,麦修泽眨了一下眼睛便什么都不见了,只剩他的抿直着的唇线和菲薄的唇,好像刚刚仅仅是他的错觉。
“烟。”韩烈面无表情地对他伸出手。
麦修泽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把烟盒和打火机全都掏出来给他。
韩烈拿过之后转身就往外走:“我先回房间了。有需要再叫我。”
麦修泽从愣怔中晃回神:“喂,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什么抽烟?”佟羌羌在这时从卧室里重新出来了,显然整理过穿戴,不再像方才随意。
“没什么。”麦修泽摇头在沙发上坐下。
佟羌羌走去nbr,问:“要喝点什么?”
“随便吧”麦修泽尚沉浸在对韩烈的哀怜之中,语气难免有些怅然。
闻言,佟羌羌一脸古怪地盯着麦修泽:“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随便吧?”
麦修泽挑挑眉梢:“故意找茬呢你?”
佟羌羌翻了翻白眼,随手拿了一听苏打水,走过来放在麦修泽面前。冷不丁地看到五花肉颤动着身体从外头跑进来,佟羌羌下意识地就朝门口瞟,隔两秒并未见到韩烈,她松一口气。
麦修泽将佟羌羌细微的小动作看进眼里,不明意味地轻勾嘴角,“啪嗒”打开易拉罐。
佟羌羌俯下身子抱五花肉。她对它的体重的记忆还停留在三年前,猛然间抱起,落差还有点大,吓了她一跳。忍不出嫌弃它:“我就说你早晚得吃成大胖子。”
麦修泽翘着二郎腿,喝着苏打水道:“它可不是胖子。它每天早上都跟着它爸一起跑步。那都是肌肉不是肥肉。”
佟羌羌反应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麦修泽口中的“它爸”指的是韩烈,抿抿唇没接话,兀自搂着五花肉在麦修泽对面坐下。以五花肉现在的体型,佟羌羌只能让它的下半身坐在沙发上,上半身趴在她的膝盖。
它不停地用脑袋蹭佟羌羌的手心,佟羌羌想起便顺着它的毛从它的脑袋摸到它的背,来来回回的,它这才安分下来,不再乱蹭。
麦修泽倾过身子来,指着五花肉的鼻头道:“你妈抛弃了你三年。你说原谅就原谅,太没骨气了吧?嗯?你爸这三年都白疼你了。”
佟羌羌淡淡提醒:“我不是它妈。我是它姐姐。”
“”麦修泽重新坐直身子,“管你们什么是妈是爸是姐姐是叔叔还是侄媳,反正辈分本来就乱得不行。”
佟羌羌低垂下眼帘,手上顺着五花肉的毛,眼睛有点放空,须臾,幽幽地问:“你能猜到晏西到底去北京干嘛吗”
话题竟是被她绕回到晏西,麦修泽有点无奈,喝了一大口的苏打水,回答道:“既然是北京,肯定事关他外公。他外公身上犯着事儿,不过最近刚平反。你呀也别瞎操心,顶多就是他那几个舅舅忙不过来,找他过去搭把手。等他几个舅舅复职,保不齐就升职了。你等着鸡犬升天吧。”
“我们不需要鸡犬升天。晏西也不是为了鸡犬升天才去的。”佟羌羌的声音骤然冷下来,“喝完了就走吧。我不需要你帮忙照看。”
麦修泽只觉得自己好心安慰她被当成了驴肝肺,驳回她的话,“你需不需要是你的事,我答应了你老公的事就一定要办到。”
随即他懒懒地往沙发后一靠,“明天一早跟我们一起回市区。住我们的希悦庭里,方便照看你。你三年没回来了。难得的机会,不该好好见一见亲戚朋友?”
佟羌羌唇边勾出一抹自嘲:“我在荣城哪来的亲戚?哪来的朋友?”
麦修泽倒是一时被她噎住了话。
佟羌羌轻轻地把五花肉从她的膝盖抱离,站起身:“不过希悦庭我会去住的。”
麦修泽以为她开窍了,正准备夸她两句,便听她紧接着道:“上一次匹隆岛上的那家希悦庭的考察报告递交上去后,集团的领导希望我接下来继续考察其他家的希悦庭。我原先因为请婚假,把事情推掉了。现在我刚好我就在荣城,也有几天多余的时间,所以打算利用起来。”
麦修泽怔了怔,旋即勾唇笑:“你好像在跟我泄露集团的商业讯息。看来不久后他们会确定和我们希悦庭合作。”
“错。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巴结我,伺候我舒服,我才能给希悦庭多说几句好话。”佟羌羌皮笑肉不笑,“而我现在要关门送客了。”
“,明天早上见。”麦修泽站起身,“9点楼下大堂等,别迟到。”
佟羌羌双手抱臂:“我自己会打车。不和你们一起了。”
麦修泽摸了摸下巴:“你知不知道有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越在意,才越躲避。”
佟羌羌几不可见地闪了闪目光:“随便你怎么说吧。”
麦修泽耸耸肩,对五花肉吹了声口哨,一人一狗往外走。
一出门,冷不防发现原来韩烈就站在门口边,静静地靠着墙,也不晓得是一直都这么站着,还是刚到。
房间里,佟羌羌送走了人,捂着脸在玄关站了一会儿,疲倦地趿着脱鞋回到卧室,找出手机给晏西发微信:你到哪里了?
发完后,她呈大字躺到床上,脑袋很乱。
许久之后,手机忽然震动。
佟羌羌以为是晏西,飞快地抓起手机,结果发现是庄以柔。
她从床上爬起来。稳了稳心绪,才划过接听键:“妈”
“你这孩子怎么接得这么快?你爸说你今天肯定在和晏西罗曼蒂克,要我别打电话影响你们。现在差不多你们在烛光晚餐给你过生日吧?”
佟羌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庄以柔是以为她和晏西正在希腊才对。
她飞快地在心里换算了一下荣城、悉尼和希腊三地的时差,然后回答:“嗯嗯,是啊,我又把生日给忘记了。晏西借口去上洗手间,结果突然推着蛋糕来我面前,还送了我好大一束红玫瑰。然后拉着我进舞池跳了支舞。嘿嘿,餐厅里的其他女人估计都羡慕死我了。有这么一个又帅又肯为我花心思的老公。”
“是,你该得意。能嫁给晏西,你是天上掉馅饼都捡不来的运气。”
佟羌羌瘪瘪嘴:“你女儿有那么差吗?”
庄以柔的话题却是毫无征兆地一转:“既然今晚气氛这么好,和晏西不要浪费机会,争取怀个孩子。”
佟羌羌:“”
“都说夫妻俩一起出去旅游,身心都放松,是最容易受孕的。”
“妈”佟羌羌打断庄以柔的唠叨,“你不是应该端庄得体吗?怎么最近挂嘴上的都是生孩子的事情了?”
庄以柔轻轻喟叹:“难道提怀孕就不端庄得体吗?”
“好啦,妈,我特意跑出餐厅接你电话的,晏西还等着我回去继续和他跳舞呢而且你那儿现在该凌晨了吧?下次别为了给我打电话熬这么晚,对身体不好!”
“好好好,那妈过两天再给你打。你和晏西好好过生日。记得不要浪费机会!”
挂断电话,佟羌羌长长松一口气,重新倒回床上。
微信里,晏西依旧没有回复她。她又补发了一条短信,然后抱着被子将脸埋进去,有点哭笑不得。
她和晏西也不想浪费今天这么好的机会。
船都快要进港了呢。
偏偏被人打断。
一整夜的梦境乱糟糟的。
佟羌羌本来没有设置闹钟,打算睡到自然醒,结果有人一直摁她房间的门铃,锲而不舍地,吵得她不得不起床,一看时间,8点半。
佟羌羌披好衣服,一边走去开门,一边查看手机里是否有晏西的回讯。
然而一大早就失望透顶。
她有点生晏西的气。
她明明才叮嘱过他要报平安的。
略一顿,她思忖自己是否不应该担心什么打扰他,而应该主动拨通电话过去。
边想着,她凑到电子猫眼上看外面摁门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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