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修泽觉得连他都深深受到了伤害,下意识地去瞄韩烈的表情。
韩烈已然扭头就走。
给他们带路的服务员不明所以地愣在原地。
“不好意思,我们不吃了,把我们的座位让出来给其他客人吧。”
麦修泽和服务员交代完,匆匆赶去追韩烈,心里苦巴巴的他的本意明明是带老光棍来郊区散心的,怎么就成了带他来虐心的?
佟羌羌在结束这个吻后,才想起来羞赧。
公众场合之下秀恩爱,换作以前的她,是绝对不可能的。
埋首在晏西的肩头,她感觉脸烫烫的,心思也尚未完全从晏西舌尖的温柔缱绻中晃回来,大概也是因为之前贪杯,现在有点晕乎乎的。
晏西揽着她,脸颊在她的头发蹭了蹭,低声问:“吃饱了吗?”
他的嗓音俨然不若平日朗润,依稀蕴着些许暗沉。
佟羌羌瓮声瓮气地说:“吃饱了。”
“需要去散步吗?”晏西继续贴在她的耳畔问。
佟羌羌哪里听不出他的委婉,有点想笑,主动结束他的迂回,抬头看着他,道:“晏西,我们回房间吧。”
彼此都明白其中的涵义。
晏西应了句“好”,握住她的手,带着她走出舞池,走出餐厅,走回大堂,走进电梯。
透过轿厢的镜子,佟羌羌看到她和晏西十指紧紧交握着并肩而站,相互不看彼此,反而在镜子里胶着目光。
她的心跳得很快,手心不受控制的冒汗,同时察觉出晏西的手心也在冒汗。两人沉默着,随着电梯的缓缓上升。轿厢里的温度似乎随之一度度地上窜,于他们的沉默中酝酿着越来越浓厚的燥热。
“叮”的一声,电梯的门一打开,两人立即走出去,默契地加快脚步,像是迫不及待地赶赴一场盛宴。
用房卡刷开门。
一走进去,两人一秒钟也没有耽误,晏西迅疾地捧住佟羌羌的脸,缠上她的唇舌。佟羌羌勾住晏西的颈子,脊背压上门板,恰好顺势关了门。
晏西腾出一只手将房卡插进墙上的卡槽。房间里的灯同时亮起,从他们的头顶打下氤氲着柔和的光晕。
他的手掌从她的大腿开始一边摩挲往上一边褪她的衣服,她的手指从他的颈子开始一边摸索往下到他的胸口解他的扣子。
他们住的是个套房,有玄关、会客厅、起居厅,最里面的才是卧室,给予了两人充足的时间一路拥吻纠缠进去。
佟羌羌往后仰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晏西赤裸熨烫的身体覆了上来。
从耳垂,到脖颈,到锁骨,到心口,到小腹,沿途再往下。
他的唇瓣细致地描绘她的身体。每到一处都流连许久,像是要让她更加深刻地记住他的温柔。
暌违三年,佟羌羌感觉自己又一次化成了水,渐渐地战栗,身体深处有股蓄势已久的渴望,一波一波地涌上来。
她有点受不了这样温存的折磨。
“晏西晏西”
出声后,佟羌羌发现自己的嗓音亦是久违的娇媚,隐隐带着颤抖的哭腔。
晏西重新覆上来,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然后用指尖轻轻地沿着她的脸颊,慢慢地勾勒她的轮廓。
“小音”他的温柔的嗓音少有地绷着一股什么沉沉的劲儿。
佟羌羌的掌心抱在他的后背。缓缓地摩着,语焉不详地应了一声“嗯?”
“小音”晏西又唤了她一声。
佟羌羌微微睁开迷离的眸子,对视上他温雅的眉眼之下的幽暗目光。
“准备好了吗?”
他这样小心翼翼地确认,令佟羌羌的心头漫上来柔软的同时,鼻子里亦些许发酸。
她何其幸运,能够在一无所有之后,再遇上这样一个男人。无论在任何时刻任何关头,首先考虑的都是她的感受。
她莫名想起很早之前,在机场与史密斯先生道别时,他曾送她的一句话:生活给人的绝望,与其带来的希望旗鼓相当。
如今的她,只觉得生活的希望远远超过三年前的绝望。
而这些希望,全部都是晏西带给她的。
她的丈夫。
她要一辈子一起好好过日子的男人。
脑海中一晃而过韩烈冷若冰霜的脸。佟羌羌闭了闭眼,将一些无关的回忆和画面压下,复而睁眼,她勾住晏西的脖颈,轻启朱唇:“晏西,为了成为你的合格的妻子,我准备了三年。”
晏西的眼睛里光彩照人,深深地凝注她片刻,俯身再度吻住她。
虽然他已经给了她足够充沛的前戏,虽然她也并非第一次,但是感觉到他马上要进来时,佟羌羌还是忍不住紧张,抓在他背上的手不自觉蜷了蜷。
“别怕,我会轻点的”晏西温声安抚。
佟羌羌有点恼自己。本来气氛好好的,能够水到渠成,她偏偏泄露了小紧张。
晏西主动把责任揽上身,“不好意思,是我刚刚多嘴,不小心破坏了氛围。要不咱们重新来一遍?”
佟羌羌羞赧地在他的肩头轻轻咬了咬:“不要”
他的体贴的温存,确实让她很享受,但太折磨人了。她可不想再听到从自己嘴里溢出的羞人的碎音。
“好。不要就不要。”晏西在她耳边轻笑,“咱们放轻松”
安静的空间里忽然传出很响的“嗡嗡嗡”的震动声。
正是和他们的衣物一起被丢在地板上的手机发出来的。
两人自然不打算予以理会。
然而房间的门铃也在这时被人摁响。
一下一下,大有锲而不舍的架势。
温泉度假酒店的小喷泉广场上,麦修泽盯着韩烈的背影,第次欲言又止。
打从在餐厅门口见到佟羌羌和晏西夫妻俩当众拥吻,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韩烈就这样一个人面对喷泉而站,一动不动。
想他麦修泽哄女人的手段一大把,还真不晓得怎么哄男人。何况还是个自作孽而深受情伤的老男人。
服务员帮他把他点的意大利面送过来,麦修泽也打算暂时就晾着韩烈爱咋咋的吧,他饿了很久,好不容易重新排到座位,先填饱肚子要紧。
兜里的手机蓦地震响。
麦修泽随手一掏,瞥见来电显示的是傍晚刚相互留下号码的晏西,他不由愣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韩烈,然后狐疑地接起:“晏先生?”
“麦先生,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知道很唐突,但在荣城,我没有其他认识并信赖的人了。”
晏西的口吻特别地严肃,麦修泽不觉放下手中的刀叉,也肃起神情:“没关系,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不是让你为难的事。是想再次拜托你代为照看小音。”
晏西的话刚讲完,背景里便传出佟羌羌的断然拒绝:“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小音”晏西有些无奈。
麦修泽被他们夫妻俩的一唱一和搞糊涂了:“出什么事了?”
晏西闻言和麦修泽捡回话:“我临时有点事,必须马上去北京,没有办法陪在小音身边。”
听闻“北京”两个字,麦修泽的眉心跳了跳。
“麦先生大概多少了解点我外公家里的一些特殊情况吧?”
“是。”
“那把小音拜托给你,我就更放心了。希望我不在的期间,你能帮忙稳一稳她,我担心她胡思乱想。”
“可是”麦修泽皱眉,迟疑着问:“你不会是受到牵连了吧?”
“没有。不是。”晏西笑了一下,“多谢关心。”
麦修泽隐隐地舒一口气。紧接着便听晏西又问:“韩先生在你身边吧?”
“嗯。”麦修泽瞟了瞟韩烈的方向,“怎么了?你还有事情要拜托他吗?”
“不是。”晏西嗓音温和,“我不用拜托他什么。”
麦修泽听出他的意思,心下了然也对,以韩烈对佟羌羌的感情,想要制止他关心她才是一件难事吧?
挂断电话,晏西从起居厅回到卧室里。
床上,佟羌羌缩在被子里抱膝坐着,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眶红红的,眼底满是幽怨。
晏西走过去。站在床边,帮她拉高被子,裹住她光洁圆润的肩头。
佟羌羌有点和他置气地扭了扭身体,避开他的触碰。
“小音”晏西很是无奈。
他俯下身子,隔着被子紧紧地抱住她。佟羌羌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深埋在他的怀里,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不是已经处理好了吗?大舅舅为什么这么快又来找你?为什么要去北京?你不是说外公家的事和你无关吗?”
“对不起,这次是我食言了。是我预判错了”晏西用下颔在她的发顶摩挲:“对不起,吓到你了。外公家的背景有点敏感,所以你看起来好像阵仗很大。其实没什么。他们的行事作风一惯如此。”
佟羌羌摇了摇头。她并没有被吓到。门是晏西去应的,她被他留在卧室里。根本什么都没看见,只隐约听见晏西在玄关处和他们交谈了几句。
晏西甚至根本没让他们进来。
反倒是他冷声呵止的那一声,佟羌羌印象深刻。
她从来没有见过晏西这般生气。
“不去不行吗?”佟羌羌很不安。
晏西叹息:“我曾经许下的承诺,我必须去履行。”
佟羌羌想起一档子事来,从晏西的怀里抬头,咬咬唇,问:“你说你几年前因为某些事情才重新和外公家联系上。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是不是和我有关?三年前你能够顺利地把我从荣城带走,是不是外公家里帮的忙?”
她希望最好只是她自作多情。
然而晏西迟疑了。
佟羌羌的心骤然一个咯噔。
晏西没有办法对她撒谎,她很清楚他现在的这个反应是默认。
“你不要把它看成什么会危及生命的大事。”晏西很快恢复温雅的眉眼,安抚道:“我只是去帮舅舅们一个忙而已。把这个人情还了。就彻底算清楚账,不会再有牵扯。”
“具体是什么忙?不方便说?”
晏西点头:“如果是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对你坦诚。但外公家的事”
“我明白了”
门铃又一次被摁响。显然是外面的人等太久,在催促。
晏西走去换衣服,佟羌羌连忙也从床上爬起来帮他收拾了两三套换洗衣物装好包。
“我给你那个玉坠子呢?”晏西忽然问。
“在首饰盒里。怎么了?”
“先把它给我。”
佟羌羌愣了愣。
晏西笑着解释:“我怕我太想你又见不到你,想把它带在身边。”
佟羌羌抿抿唇,沉默地去翻首饰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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