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西自然注意到了晏嘉的神色,而且如若不是真的要紧,晏嘉是不是接通那边的人打来的电话给他的。
略一沉凝,晏西和佟羌羌打了声招呼,和晏嘉一起从侧门走出了教堂。
佟羌羌十分敏锐地察觉,接完电话后重新回来的晏西,心里好像藏了事。
因为还要赶飞机,婚礼的仪式结束后,他们并没有耽误,马上回酒庄。行李都已经准备完毕,照理一拿上行李就能立马去机场。
佟羌羌刚卸完新娘妆,坐在房间的梳妆台前擦乳液,从镜子里看到晏西走了进来,顺手把门带上。表情有点踯躅。
“说吧,什么事把你给难倒了?”佟羌羌转过身来,看着他温软地笑,“我可是第一次在你的脸上看到欲言又止四个字。”
说到“欲言又止”时,她抬起手隔空在他的脸上比划。
晏西迈步到佟羌羌跟前,揽住她的肩,低头凝注她,像在打腹稿。
佟羌羌坐在椅子上,圈住他的腰,抬头看他,静静等待他开口。
少顷,他的表情凝上浓重的歉意:“对不起,我们的蜜月旅行可能得推迟。”
佟羌羌自然没有生气,笑眯眯地问:“总得告诉我原因吧?”
晏西摸了摸她的头发:“有一位长辈去世了。我打算去参加葬礼。”
佟羌羌下意识地就问:“什么长辈?”
晏西迟疑着回答:“我外公。”
这个答案倒是令佟羌羌略微意外。
晏西和晏嘉像是相依为命的兄妹。从未听他们提及过除父母以外的任何亲人,更别提再远一点的亲缘。她没料到,原来晏西还有外公。既如此,怎么之前筹备婚礼,他提都没提?
佟羌羌捺下疑虑,心中立马有了计较:“那当然是外公的葬礼更重要。”随即她有点嗔怨,“你的态度这么谨慎做什么难道我是不讲道理的女人,会阻止你去参加葬礼吗”
晏西笑着揉了揉佟羌羌的额角:“你怎么会是不讲道理的女人?我就是担心扫了你的兴致。毕竟你好不容易请来的婚假。而且”略一滞,他继续道,“而且可能一两天解决不了。”
欸?佟羌羌狐疑。不是只是参加个葬礼而已吗?
“难道外公家离咱们这儿很远?”佟羌羌猜测。她倒是突然想起,她从来不知道晏西的老家到底在哪?
“原本已经断了联系。前几年因为一些原因重新联系上。这一次既是去参加葬礼,也顺便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我也不确定要耽误多长的时间。”
晏西解释得十分简单,语气平淡至极。不知怎的,佟羌羌从他的表情里依稀察觉出少有的冷漠。
佟羌羌理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体谅道:“没关系,不确定就不确定。蜜月旅行我们再另外找时间重新规划呗。”
旋即她站起身,提醒:“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抓紧时间把预订的航班、酒店等等行程先全部取消?对了,外公家到底远不远?要不要订机票的?得赶紧的。”
“嗯,我这就去办。”晏西捧着佟羌羌的脸,“谢谢你,小音。”
佟羌羌撇撇嘴:“夫妻俩需要这样客套吗?”
闻言,晏西眼底的柔波荡漾:“夫人教训得是。”
佟羌羌脸一红,离开他的怀抱:“那我也去收拾一下。毕竟是白事,我得穿得素净点,还有,需要准备什么礼物吗?外公的葬礼,肯定得见一圈的亲戚吧?”
“小音。”晏西握住佟羌羌的手腕将她拉回来。
佟羌羌狐疑:“又怎么了?”
晏西的双手按在她的肩上,道:“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留在家里,陪梁叔叔和梁阿姨。如果觉得无聊,就和晏嘉去附近短途旅行。”
“为什么?”佟羌羌十分地不能理解。
晏西抬起手指在佟羌羌的脸颊摩挲两下:“很无聊的。”
“晏先生,你的这个理由很牵强也很敷衍。”佟羌羌轻蹙眉头,“我是你的妻子,不去参加你外公的葬礼不是特别奇怪?还是说你并不打算把我介绍给你的家里人?你怎么可以刚结婚就把自己的新婚妻子抛下?”
讲真,常言道“结婚是两家人的事情”,佟羌羌倒是一直感觉,她和晏西结婚,是她的一家人和晏西一个人的事情。之前以为晏西除了已故的父母再无其他亲人便也罢了,如今既然他决定推迟蜜月旅行也要去参加外公的葬礼,说明外公在他心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不是吗?
与其说是生气,佟羌羌更加感到委屈。
“不是,小音,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
未及晏西说完,佟羌羌扎进他的怀里抱住他,半是撒娇半是抱怨地说:“我不管。反正我要和你呆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小音”晏西的语气有些无奈,“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黏我?你不是拼命女三郎吗?”
佟羌羌闻言从晏西的怀里仰起脸,眯着眼睛笑:“我暂时不是rn,我是晏太太。”
晏西深深地注视佟羌羌,似在回味“晏太太”这三个字。
“好了,你的理由完全无说服力。你没有拒绝的余地。我是一定要跟你一起去的。”佟羌羌兀自兴高采烈地要继续去收拾行李,“所以咧?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外公家到底在哪?远不远?我得瞅着带什么衣服合适。”
“荣城。”
佟羌羌的脚步应声微微一滞。
晏西走过来,虚笼住佟羌羌,重复一遍:“外公家在荣城。”
紧接着他道:“所以,小音,在家里等我回来。不必大老远地再折腾。”
佟羌羌却是摇了摇头:“荣城又怎样?我为什么就去不得?”
“小音”晏西欲言又止。
佟羌羌当然清楚晏西顾虑的是她的心情。
毕竟荣城至于她而言。全部都是不美好的回忆。
但现在,她和韩烈之间算是已经彻底了断。荣城又有什么好惧怕?她为什么要刻意躲避呢?
“这回真是你考虑得太多了。”佟羌羌轻松地揶揄晏西,“荣城就荣城呗,有那么难以启齿吗?这样你更得带我去了。我可是在那里生活过十几年,你难道不想好好看一看我曾经生活过的足迹?”
晏西似乎又想说什么,佟羌羌伸出手指掩在他的嘴上:“不要拒绝我,让我去。让我也更深入更多地了解你的生活。好不好?”
晏西缄默数秒,状似无奈地点头。
佟羌羌欣喜地踮起脚主动在他的唇上蜻蜓点水地落下一吻,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去重新收拾行李,“这样干脆就把荣城之行当做我们的蜜月旅行的一部分呗!荣城其实还有挺多值得游玩的地方。等你在外公那儿的事情解决了,我们再从荣城转去其他地方。”
“好。”晏西淡淡地应着,注视着佟羌羌洋溢着喜悦的背影,神情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下楼后。晏西把佟羌羌要和他一起去的消息告诉晏嘉,晏嘉问了一句:“你不怕把她搅进那些事情里?”
“我更不愿意看到她现在就不高兴。”晏西抿抿唇,“你嫂嫂很容易胡思乱想。如果她不问,我可以不主动说。可一旦她察觉到了什么来问我,我就无法对她撒谎。与其编造谎言,我不如多费点心力护着她。”
晏嘉有点鄙视地丢出话:“老婆奴。”
晏西笑着用手蜷成拳头抵了抵额头,对晏嘉的评价不予置评。旋即道:“去就去吧,正好,让她给爸妈上柱香。”
晏嘉的神情应声有点黯淡。
在和梁道森说完要去荣城参加葬礼的情况后,梁道森沉默了好一会儿,很是沉重地抬起手掌按在晏西的肩膀上:“我们梁家欠你。”
晏西苦笑:“梁叔叔你非得这样寒碜我吗?”
梁道森的眼波轻轻地闪动。
晏西恢复了淡笑:“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不过算是回趟老家。反而是小音,如果你不放心,我就把她留”
梁道森摆摆手打断晏西:“她现在首先是你的妻子,其次才是我的女儿。你们夫妻俩商量好了就行。一起去吧,玩得开心点。”
庄以柔对于佟羌羌的过去一向十分介怀。为了不让她担心,几人均未告诉她佟羌羌和晏西取消了欧洲之行。
表面上佟羌羌和晏西依旧按点由晏嘉开车帮忙送出了门,当天晚上先在市区的酒店里住了一晚。临时要去荣城,机票费了一番功夫才买到,隔天晚上两人才坐上前往荣城的飞机。
时隔三年,当走出飞机,迎面拂上来夏天的风,佟羌羌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惘然感。这座她从未想过会再回来的城市,她竟然真的又回来了。
“怎么了?不舒服吗?”
晏西关切的询问将她的思绪拉回来。佟羌羌的唇角翘出一个弧度,挽紧他的手臂嘟囔:“只是有点不太适应温度。一下子从冬天跑进夏天了。我可讨厌夏天了。”
晏西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摸出一层的细汗,安抚道:“忍忍,一会儿到了酒店就好。”
佟羌羌自然只是随口一抱怨而已,闻言笑笑没再说什么。
此时的荣城还是凌晨五点多。天色倒是已经大亮。出了机场两人搭出租车去到下榻的酒店。又是那家北郊的温泉酒店,相较于三年前又扩建了,并且把名字更进一层地改为“温泉度假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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