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曾好有点奇奇怪怪的。
她不主动和佟羌羌讲话,也不故意找佟羌羌的茬,然而佟羌羌却总能感受到她落在她身上的充满探究的目光。
韩烈白天要去上班不在家,佟羌羌还在为找工作而伤脑筋,曾好则是个无业游民,导致佟羌羌基本都在和曾好同处一个屋檐下。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正和一个无时无刻不在窥探自己的人住一起。虽然她并未对她做出任何实质性的动作,但佟羌羌的心里总是有点害怕。可她也不好跟韩烈抱怨什么。
自打和韩烈有了那实质性的一步,韩烈就自然而然地睡在她的房间里。他总是很晚才回来,往往佟羌羌半夜正熟睡着,就发现身旁多了个人。大概是太累了,他倒是什么都没做,只是抱着她睡。
佟羌羌很享受。就像他们是老夫老妻一般。她有种被他需要的满足感。
第四天晚上,她因为口渴起床找水喝,打开房门时冷不丁发现一抹身影迅速地飘走,那方向,分明来自曾好的房间。反应过来曾好是在偷听她和韩烈的墙角,佟羌羌的心底骤然一阵战栗。
隔天清晨,佟羌羌特意起了早。送韩烈去上班,给他压衬衫领口时,踮起脚在他的唇边落了个轻吻。
韩烈有点意外,搂住她的腰将她的身体提起,加深了这个吻,临末了在她的耳畔低语:“很快就结束了。”
佟羌羌正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并未太留意。
韩烈出门后,佟羌羌凝着眸子里的盈盈水波转过身,看到曾好站在过道上,脸色发青地瞪着她。
佟羌羌一向是个羞涩保守的女人,不喜在人前与人过度亲密。尤其如今还和曾好住在一起。毕竟睡在一张床上,韩烈什么时候起来她一清二楚,可她也知道曾好总是瞅准韩烈去上班的点起床,所以佟羌羌总是继续赖床,不愿意出去和曾好争什么。
所以佟羌羌承认,今天她是故意的。因为昨晚的那个发现。
她心里头就是憋了股气,感觉不刺激刺激曾好,她难以消解。当然,如果她够胆量,应该故意让曾好在房门外听到她和韩烈做爱的动静,才是真刺激。
隔着过道两端的距离,佟羌羌静静地与曾好对视着。
少顷,曾好霍然转身回房,嘭地用力甩上房门。
佟羌羌有点心累地捂了捂脸,默默地也回了自己的房间,睡回笼觉。
待她再醒来时,发现消失数天的阿花终于回来了,正在给五花肉清理便盆。
她原本只说请假三天的,后来一直没消息,佟羌羌问过韩烈,才得知她延长了假期。
佟羌羌近日独自面对曾好,是真心难受,眼下见到阿花,十分欣喜,连忙关心她家里老人家是否已病愈。
阿花怔了怔,似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当初请假的理由,回道:“已经无大碍了。”
她的面色不好,神情亦憔悴,佟羌羌蹙了蹙眉,提议道:“你要不要再多休息几天?是不是照顾家里人太操劳了?”
“谢谢佟小姐。不用了。”阿花从水池前转过身来,“我今天过来,其实是向佟小姐你道别的。”
“道别?”佟羌羌愣怔,“怎么了?”
阿花的双手交握在身前:“我要辞职了。以后不能再照顾佟小姐你了。”
之前佟羌羌有犹豫过该问问阿花要不要考虑换工作,没想到如今倒是阿花先提出辞职。佟羌羌略一顿,迟疑道:“你是自己另有打算,还是韩烈他说了什么?”
阿花摇摇头:“不是不是,不是韩先生,是我自己。我我在这里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几年存了点积蓄,而且韩先生很厚待我,也补贴了我一笔钱,我打算和我丈夫做点小买卖。”
自己做小买卖,确实比再去给别人当保姆要好,万一没遇到好的雇主,十有八九得受气。佟羌羌舒了舒心,笑道:“那好。你自己有打算就好。”
旋即她又道:“既然是来道别的,你不要再做这些事情,放着吧。”
“谢谢佟小姐。”阿花盯着佟羌羌,似乎有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默了两秒,道,“那我先走了佟小姐保重。”
“我更应该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阿花,你也保重。如果哪里需要帮忙,你记得找我。你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对吧?常联系。”佟羌羌轻轻抱了抱阿花,心里头是不舍的。
她没什么朋友,阿花是陪伴在她身边时间较久的一个。从钟宅,到这里。
虽然不是永远见不到面,佟羌羌还是有点感伤,吸了吸鼻子:“我送你下楼吧。”
阿花连忙拒绝,又是摆手又是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我我丈夫在等我。”
想起那个单只眼白的男人,佟羌羌确实生了退意。转念又暗搓搓地不满自己的以貌取人能来接阿花下班的男人,应该坏不到哪里去吧。
佟羌羌没再坚持,便只送阿花到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时,佟羌羌才猛地记起自己也该像韩烈一样,临别之际给点表示才对,连忙跑回房间里,翻了点钱出来,急匆匆地追下去,追出小区门口。
远远地见到阿花的背影,竟是还没走掉。佟羌羌正庆幸着,却见一个男人从树底下走出来,把阿花推倒在地,动作煞是粗鲁。
那个男人,不是阿花的丈夫还是谁?
佟羌羌急忙跑上前,扶着阿花帮她从地上起来。
“佟小姐?你、你怎么来了?”阿花意外之余。
“我如果不来是不是还看不到他打你?”佟羌羌蕴着怒意,看向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正在看佟羌羌,只剩眼白的左眼依旧瘆人,尤其此时此刻近距离地面对面之下,更是可怖。
阿花很是紧张,立马推搡佟羌羌:“我没事,佟小姐,我是自己摔的,你快回去吧。”
佟羌羌以为阿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反手握住阿花的手:“你先跟我走吧。既然被我看见了,我不会放心让你跟着他走的。”
阿花愈发着急:“不是不是,佟小姐,你真的误会了。”
那个男人紧紧地盯住佟羌羌,不知怎的,突然攥住佟羌羌的两肩,颇为激动地晃动着她的身体。嘴里“唔唔唔唔唔”地发出难听的声音,好像是个想说话但说不来的哑巴。
佟羌羌完全被吓坏了,胡乱挥动着手臂打他,喊着救命。
一旁的阿花拉住男人的手:“阿财!阿财!松手!快松手!你别伤到佟小姐!阿财!”
小区的保安反应得特别快,迅速就赶过来制服住了那男人。他被压在地上时,还努力仰头盯着佟羌羌。
佟羌羌余悸未定地闪躲在一旁,眼瞅着他居然在哭,不由怔忡。
保安在打电话报警,阿花跪坐在地上试图把那男人从保安的桎梏中扶起,也在哭。哭着跟佟羌羌说:“佟小姐,你真的误会了。请你让他们不要找警察!不要找警察!”
阿花平日经常出入小区,保安是认得的。但听见阿花在求情,怕佟羌羌心软,提醒道:“这位女士,这女人是你家保姆吧?现在很流行熟人作案的。你不能掉以轻心。”
阿花连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佟小姐,我们不是贼!”
佟羌羌自然也是相信阿花的人品的,她犹豫的是阿花的丈夫。
保安在她犹豫间继续道:“其实我们前段时间就注意到这个男人老在小区附近徘徊,这几天没见到。以为他走了,没想到今天又来,正好我们本来就打算报警处理他。保不齐是个有案底的惯犯,附近的小区可是出了不少的盗窃事件。”
所以,就算佟羌羌求情,阿花的丈夫还是得去警察局走一趟。保安表达的无非是这个意思。
闻言,佟羌羌只能和阿花说:“没关系的,警察不会冤枉好人的,过个场就好。”
阿花坐在地上,流着眼泪,失神地低声喃喃:“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懂”
她这话怎么听怎么蹊跷,佟羌羌扫了一样男人流泪的狰狞的脸,然而未及佟羌羌追问什么,保安抓起了阿花的丈夫要押他走。
作为当事人,佟羌羌自然得一起去。做笔录的时候,佟羌羌尽量和警察解释说只是她反应过度,阿花的丈夫并没有对她怎样。
然而警察笑了一下:“佟小姐,你没有出事,确实很幸运,不过家里如果有小孩子,一定看紧点。我同事刚从资料库里调出那家伙的档案,他从前干的可是拐卖儿童的勾当。坐了好几年牢,最近刚放出来的。”
佟羌羌诧异不已。
做完笔录,佟羌羌在警察局长廊的凳子上找到阿花。
那个男人,也就是阿花的丈夫,蔡宗财,要拘留几个小时才能放出来,阿花看样子是要坐在这里等。
佟羌羌总觉得愧疚,面对阿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倒是阿花先抬头对她说:“佟小姐,你回去吧。”
“阿花”佟羌羌踌躇数秒,委婉地问:“你和你丈夫之间真的没问题吗?这里是警察局,有什么难言之隐尽管告诉警察,没关系的。”
她不好意思提蔡宗财的人贩子身份。不过,她那会儿明明看见蔡宗财凶巴巴地推搡阿花的。
阿花的眼睛红红的:“佟小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和我丈夫真的没事。夫妻之间偶尔有口角是很正常的。”
说到最后,她的口吻俨然蕴了些许不悦。
佟羌羌想,阿花应该是给她留情面,所以才没有发火。
既已如此,她在坚持多问就是狗拿耗子,还不识好歹。便咽下其余的话,闭了嘴。她把口袋里装着钱的信封掏出来,塞进阿花的手里:“我追下楼,原本是打算给你这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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