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花愣了愣,把信封还给佟羌羌:“佟小姐,我不能再收了。韩先生已经给过我超额的酬劳,你再拿,我于理不合也于心不安,受之有愧。”

佟羌羌再度塞进阿花的怀里,尔后迅速的缩回手:“你不收下,我也于心不安。钱不多,意思意思。有事再找我,我先走了。”

说完,她立即退离阿花,快步离开警察局。

回到公寓,恰巧碰上曾好也刚从外面回来。

这些天,佟羌羌还是第一回见曾好出门。不知道她是去干什么了,心情显然十分愉悦。她似乎特别钟爱戴假发,接连几日,即便在家里也每天不重样地换。佟羌羌记得早上她还是假小子样,现在却是波波头。

混乱得佟羌羌怀疑曾好是否从未以自己的头发示人。

佟羌羌原本打算将今日所遇之事告诉韩烈的,不想,韩烈一夜未归。

而翌日,铺天盖地的全是钟氏集团利用海外空壳公司逃税避税的新闻。

一切都是外界流传的各种小道消息,众说纷纭间,佟羌羌也不晓得孰真孰假,看着只觉心乱,焦虑地等着韩烈回来后能说个所以然。没等到韩烈,倒是先接到钟如臻邀请她一起去医院的电话,才得知钟远山病重。

一个多月不见。佟羌羌简直要认不出床上的人。

满头白发,像是一夜老了十岁,全身插满管子,戴着氧气罩都感觉他呼吸微弱。

病房里只有朱锦华和胡小庭。佟羌羌和钟如臻走进去时,她们瞥过来一眼,有气无力的,再转过头去,不知是各自都无话可说,还是压根没精力说话。

佟羌羌和钟如臻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孙勰正好进来,佟羌羌和钟如臻拉着他到外面了解情况。

孙勰神色沉重,像是不知从哪说起,斟酌片刻后道:“是很早的事情了。当时公司刚步入正轨,财务压力大,手底下有人给老爷子出的主意。因为一直隐瞒得很好,从未出过状况,老爷子便默认了这种税务安排。”

“不过十多年前老爷子退休之后,就已经清理过了。不知道为什么,被知情人重新翻了出来。老爷子发了病,文昊就被请去接受调查了。二爷和三爷正在想办法。”

佟羌羌和钟如臻无声地对视一眼。

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首当其冲面临的就是公司形象的问题,税务调查会给投资者带来不确定性。一般来讲。遇到这种情况,最和平的处理方式是利用人脉关系,尽快补税,终止明面上的调查造成的直接声誉影响。

可是补税并非说补就能轻易补上的。特别对于钟氏,大企业,而且逃了那么多年,简直是个无底洞。别说前段时间钟氏才刚遭遇一次的资金周转危机,就算处于鼎盛时期,恐怕都无法一次性补上。

如果无法如此处理,那么不仅得接受金钱上的处罚。更是得有人出来承担责任,接受法律的制裁。

钟氏这回,是真的遇到大坎了。

钟如臻低声问了句:“你不是说老爷子当年已经清理过了吗?假如处理干净了,即便调查也调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孙勰默了默,回道:“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举报人是谁,手里是否握有确凿的证据。”

这还只是开始。

钟文昊被带走的三天里,钟氏内部中有三位高层管理者被查出挪用公款,恰恰是正在进行中的三个重要项目的资金,而且无法追回。消息一经爆出。整个钟氏的资金运转能力再次受到质疑,所有的项目被迫叫停。

整个钟氏由此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整个钟家,也笼罩着浓重的雾霾。

第五天,钟远山的意识总算恢复了大半的清醒,

他中风的前兆特征已相当明显,嘴巴有点歪,孙勰时不时就得用纸巾帮他把溢出嘴角的口水擦掉。

韩烈和钟杰、钟远山、孙勰四人在病房里谈话,其余人在病房外等待的气氛也异常凝重。佟羌羌瞅着朱锦华,似乎再窘迫的情况下都未显露过狼狈,但这一次,紧张之色昭然。

不知过了多久,韩烈和钟杰终于出来了。

这是多日来,佟羌羌第一次见到韩烈,目光不由紧紧黏在他身上。

韩烈和钟杰说了几句话,随即对朱锦华和胡小庭道了“辛苦照顾爸”之类的话。佟羌羌清楚地看见朱锦华张了张嘴似乎想问韩烈什么,却是又转而去找钟杰。

佟羌羌猜测,她大概是想了解钟文昊如今的情况吧。

目光再旋回来时,正与韩烈充溢着血丝的眸子对个正着。

对了一眼后,他迈步就朝外走。

佟羌羌只悄悄和钟如臻道了别,急急忙忙地跟上去。

“会开车吗?”韩烈忽然问。

佟羌羌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老老实实道:“拿到驾照后,只实践过三次。”

“嗯。”韩烈淡淡地应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塞到佟羌羌手里:“今天给你第四次上道实践操作的机会。”

佟羌羌:“”确定吗?会出人命的啊!

然后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在韩烈的数次指导下,折腾了近二十分钟,佟羌羌总算顺利把车开出路面了。

她特别紧张,尤其副驾驶座上还载着韩烈,要是出了事,可就两条人命啊。驶出医院遇到的第一个十字路口,佟羌羌趁着等红绿灯之际,向韩烈提议:“要不咱们还是把车留在这,打车回去吧?或者临时找个代驾?”

韩烈揉着眉骨,睨过来一眼,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可以的。”

佟羌羌:“”

运气好的是,没有遇上高峰期,一路的车流量都不大。佟羌羌心惊胆战慢慢悠悠地开着,把二十多年来积攒的注意力全都灌注在这场车程中。

好不容易顺利开入小区的停车场,熄火之后。佟羌羌紧绷的神经松了松,成就感十足地偏头看韩烈,发现他早就睡着了。

瞅着他的满面倦容,佟羌羌不忍心叫醒他。默默地注视他少顷,抬起手,朝他的脸渐渐靠近。

指尖刚刚触上他的下颔,韩烈的手掌被将她的手抓个正着,贴着他下颔的胡茬,握得紧紧的。

佟羌羌被扎得刺刺的又痒痒的。

他明明阖着眼,唇角却勾着笑容。佟羌羌哪里还不知他已经醒来,攥起另一只手的小拳头,轻轻砸了砸韩烈的肩膀:“还装睡!”

韩烈这才睁眼,含着笑意,抓着她的手转而放到他的唇上润了润:“不装睡,怎么把你逮个正着。”

佟羌羌红着脸抽离自己的手,解安全带:“都累成这样了,还开玩笑。赶紧上去休息。”

韩烈伸了个懒腰,抬腕看了看表:“唔一个小时,和我预期得差不多,正好够我睡饱一觉。”

佟羌羌:“”敢情他让她开车的目的就是因为她车速慢够时间让他在车上补觉

照理韩烈一回来,曾好总能很快出现。今天她貌似又出门了,并无动静。

韩烈貌似也不在意曾好的去向,径直走进佟羌羌的房间,进她的浴室前,不忘叮嘱她去他的房间帮他拿一套换洗衣物。

佟羌羌就奇了怪了:“你回你自己房间洗澡不是更方便吗?”

韩烈轻描淡写地回答:“我最近发现你房间的浴室更好用。”

佟羌羌:“”

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感觉,韩烈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她以为如今钟家乌云压顶,他的压力应该很大才对。

韩烈衣柜里的衣物分类得特别清楚,佟羌羌很容易就找到了他的家居服,然后回自己的房间。敲了敲浴室的门:“给你拿来了。”

“进来吧,门没锁。”韩烈的嗓音沉沉的,携着浓重的倦意。

佟羌羌略一顿,转开门把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韩烈的大半身体没在浴缸里,他阖着眼睛,头向后仰面靠着,两只手臂分开两边摊放在浴缸边缘,臂上的肌肉因为这个姿势微微鼓起,沾着水珠。很是性感。

佟羌羌不敢打扰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踮起脚,把他的衣服放到格架上,眼角的余光恰恰瞥见他没在水面以下的下半身,脸上微微一红,急慌慌地就想马上跑出去。

脚底却是一滑,她短促的“啊”一声,小腿撞到浴缸边缘,整个人将将向前扑倒。

浴缸里的韩烈及时坐起,张开双臂,撑在她的胳肢窝下将她扶住。

“对、对不起!”佟羌羌连忙想要起身,韩烈的一只手臂倏然伸出来揽住她的两条小腿,一下将她整个人抱进浴缸里,溅得她浑身是水,一脸狼狈。

韩烈抬起手捋了捋贴在她脸上的湿哒哒的发丝,胸腔起伏着勾唇笑:“不要浪费你的投怀送抱。”

佟羌羌就坐在他的腿上。他身上光溜溜的,她的视线不敢乱瞟,憋红脸盯着他含笑的眸子,挣扎着要起来。

韩烈不松手,反而揽紧了两分,滚热的手掌自她的背后轻轻下滑,摩挲上她软滑的腰。佟羌羌很怕痒,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挠得她耐不住,难受地扭动两下,试图躲避他的手,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地拜托道:“别,手别放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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