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一个陌生的女人扶着行李箱的手柄,有点惊慌地躲闪着五花肉的吠叫,嘴里嗔怨着:“韩烈,快抱走它!你什么时候又养了狗?怎么没和我”

对方抬头,目光与佟羌羌对上的一刻,话语戛然而止,同时脸上的表情转变成满面的疑惑。

佟羌羌霎时顿住脚步。一脸的喜色迅速消褪,愣愣地看着对方。

二十岁出头,帆布鞋,牛仔裤,薄衬衫,头上戴着顶帽子。纤侬有致,明眸皓齿,水灵灵的样貌,加之方才她开口时的嗓音,更显得娇俏俏的。

不及佟羌羌说话,对方已挑起凌厉的眉尾质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在韩烈的家里?!”

佟羌羌的喉咙像是黏住了一般,突然张不了口了对方是摁了指纹锁自己进来的,说明和韩烈不仅认识,而且关系亲密。

这样的女人,佟羌羌只能想起一个。就是那另外一间客卧的主人。那位史密斯先生曾说漏嘴的“ssn”,对吗?

她上前来一步似要抓佟羌羌,但五花肉仍挡在两人之间,冲着她吠得厉害,她瑟缩地后退,这才不敢靠近。

佟羌羌连忙蹲下身抱住五花肉,顺它的毛:“嘘,别闹,不是陌生人。一会儿吵到邻居要来投诉的。”

五花肉今天倒是给足了她面子,哄了它两句,它竟是当真听话地不吠了,呜咽了两声在她怀里蹭了蹭,便完全安静下来。

待佟羌羌重新起身时,却见那个女人眸光古怪地直勾勾盯着五花肉,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里。

佟羌羌搓搓手,小心翼翼地询问:“请问你是?”

对方看回佟羌羌,表情十分不善,也不回答佟羌羌,只掏出手机,拨了号码,顷刻之后对着那边道:“韩烈,我回来了,现在在你家里。”

等待,是无比漫长而煎熬的。

佟羌羌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那个女人轻而易举就用钥匙打开了那扇被韩烈锁住了的房间。对方对这里的熟悉程度仿佛是她的家一般。

她晃荡着,像许久未归的主人巡察自己的住所。而后看到在睡觉的五花肉,似乎有点想要靠近的意思。

不过她才走了两步,五花肉便警惕地睁开眼,从它的窝里站起,甩了甩浑身的肉,走到佟羌羌面前,猛地跳到佟羌羌的怀里。

那个女人当即瞪了佟羌羌一眼,颇为气急败坏地回了房间。

佟羌羌搂着五花肉,心神不定地顺着它的毛。

门上在这时传出动静,佟羌羌即刻从沙发站起。看见韩烈从玄关走了进来。她低低地唤:“小叔”

但听兴奋地一声“韩烈!”完全盖过她的声音。一道俏丽的身影从里面快速地奔出来,直接投入韩烈的怀抱里,两只手臂吊在韩烈的脖子上,喜笑颜开地说:“我回来啦!我回来啦!我终于回来啦!很惊喜对不对?”

韩烈皱了皱眉:“为什么没有提前告诉我?医生同意你出院了吗?”

“同意,当然同意啦!我上次不是告诉过你医生说我恢复得很好吗?不提前告诉你就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啊!我求了nn好久,她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不透露我回来的消息!”

她的语气仍旧兴奋,韩烈的眉头却越拧越紧,拉住她藤蔓一样越缠越紧的手:“站直了,曾好!”

曾好被韩烈的口吻吓了一下,怯怯地松开了手。

佟羌羌怀里的五花肉在这时跳到地上。噌噌地溜到韩烈脚下,两只前爪扑到他的膝头。

一旁的曾好吓得躲开了:“韩烈,你从哪又找了这么只狗来?”

韩烈弯身摸了摸五花肉的脑袋,抱起它,走到佟羌羌面前,把五花肉交回她手中,低声道:“我先和她处理一下事情。等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佟羌羌僵着脊背,感觉韩烈的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的,僵着脖子点点头。

韩烈习惯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扭头对曾好说:“你跟我来。”

曾好亲昵地挽住韩烈的臂弯。拉他去她房间:“正好,快来看看,我给你买了好多礼物!”

两人的动静随着房门的关闭而消失。佟羌羌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脑子里好像有一整列火车在“哐哧哐哧”地行进个不停,吵得她几欲头裂,最后只剩几个字在不断地回响:正主回来了正主回来了正主回来了

很早之前就隐约察觉到有个女人对韩烈貌似极具重要性。然而这段时间,她沦陷在他的温柔里,被他一次次地蛊惑着,有意无意地便将这件事暂且抛却脑后。

可现在

她的爱情巨轮,才刚刚扬帆起航,却这么快说沉就沉了

房间里,曾好兴奋地把行李箱里给韩烈买的礼物一件件的翻出来介绍,衬衣、剃须刀、袖口、领带,几乎装掉她的箱子一半的空间,一边翻一边说:“我们都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每次我想你的时候,就买一件礼物给你,但其实根本都不购买”

“曾好。”韩烈打断她,神色有点严肃:“你确定是医生同意你出院的吗?为什么上一次我跟医生通话时,他说得并没有特别乐观?”

曾好愣了愣,直起腰板。半笑半不笑地说:“怎么了你?怎么好像一点儿都不高兴我回来?”

韩烈冷声对曾好道:“你的具体情况是怎样,我一会儿就给医生和nn打电话!你擅作主张一个人跑回来,顾虑过其他人的感受没有?那么长时间的飞机,或者在路上,你突然发病怎么办?你什么时候能改掉你任性妄为的坏习惯?”

听出他口吻里的关心,曾好重新恢复笑脸,孩子气十足地伸手扯着韩烈的衣服下摆:“好,我知道错了,这不好好的吗?下次不敢了,一定不敢了。下次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韩烈敛着表情。不置可否。

但曾好已知他消了气,佯装无意地调侃道:“我都还没问你什么时候金屋藏娇的?”

韩烈眸光微沉:“一会儿我会正式介绍你们认识的。你先收拾一下东西吧。”

说完韩烈开门走出去,曾好的手指悄然攥起,面上笼罩起一层冰霜。

韩烈回到客厅,发现只剩五花肉,佟羌羌并不在,这才去敲她卧室的门。

里面弱弱地应了声,韩烈转开门把走进去,正见佟羌羌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眼睛呆呆地盯着某个方向。

韩烈顺势望过去。看见了角落里她的行李箱,不由眯了眯眼:“不是让你把行李箱拆了吗?”

佟羌羌的目光应声移到韩烈的脸上,眼眶遽然红透。

韩烈走到床边,坐下,揽过她的肩,将她搬近自己面前,折起眉头:“干嘛?”

佟羌羌认定韩烈一定是明知故问,强忍住眼泪,反问:“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先说吧。”

韩烈捏着她的下巴,左瞅瞅。右瞅瞅:“我觉得你应该先把你心里埋着的事说出来。”

佟羌羌抬起拳头砸向韩烈的肩头:“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坏的男人了!”

韩烈握住佟羌羌的手腕:“我怎么坏了?”

佟羌羌哽咽:“你你脚踩两条船!”

话出口之后,佟羌羌便发现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韩烈从头到尾都没和她确认过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哪来脚踩两条船的说法?

果然便听韩烈道:“我什么时候有两条船了?”

“对不起,是、是我又自以为是了”佟羌羌唇瓣轻颤着欲图挣脱韩烈的手,“我想走了。”

韩烈却握得更紧,挑眉:“你昨天晚上才答应过不走的?”

佟羌羌对视着他黑沉的眸子,水珠子开始掉:“你、你、你的女朋友不是都回来了吗?我还留着干什么?”

佟羌羌抬起手背擦了擦眼泪,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你是不是总喜欢老牛吃嫩草,尽找年轻的小姑娘,好哄好骗?”

韩烈的眸色一深:“所以你的意思。我是老牛?嫌我老了?”

佟羌羌:“”

“好哄好骗的年轻小姑娘?”韩烈眯了眯眼打量她,紧接着轻嗤,“你确实属于这一列。”

佟羌羌的眼泪霎时掉得更厉害了。

见状,韩烈失了继续逗她的兴致:“你以为,曾好是我女朋友?”

佟羌羌用缄默来回答。

韩烈搂住佟羌羌的脖子,将她掼到自己的胸膛:“不是。她只是我的一个小妹妹”

佟羌羌怔了怔。

韩烈的手指在她的脖颈后摩挲:“具体情况有点复杂。等过一阵子等过一阵子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羌羌,你每次都说我说的你就信,可我没说之前,你却总是”

“对不起。”佟羌羌反手圈住他的腰,紧紧的。

在这段感情里,她始终是抬头仰望的那一个,怨不得她总是患得患失。

她有满腹的话还没说还没问,房门却被人从外面叩响:“韩烈韩烈!你在里面吗?韩烈韩烈!”

是曾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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