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面倒在奶白色的地毯上,手下意识往自己胸前遮去,门口那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声,接着是一阵咯咯的笑声。
笑声并不陌生,我立刻听出来那是向泳恩的。
“擦!谁让你自己进来的!”江植不满的骂了一句,整个人挡到了我身前。我看到他用衬衫遮住了自己的下身,居然笑了起来。
脸上笑着,可我心里很苦,觉得自己也该住进那个六院了。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疯狂了。
向泳恩就站在关着的门口,她的声音有些飘忽在我耳边响着,“你该跟我说一下啊,我怎么会想到好啦,我错了,我出去,点好酒等你们喽春夏,你喝酒的吧”
向泳恩问完我,又是咯咯的笑着,江植继续冲她凶巴巴的喊了几句,我很快听到了开门关门的连续响声。
包房里又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江植穿衣服的窸窣声。
我也从地毯上坐起来,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沉默着穿衣服,江植一直背对着我,也是一声不吭。
我们不是第一次在一起。可这一次的过程之中分外让人沉迷,结束后也格外让人尴尬。
最后还是我先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我走到江植面前,低头看着他的头顶。
江植也已经扣好了衬衫的最后一粒纽扣,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记得之前我说了什么吗?”
我当然记得,又不是得了健忘症,可是他的话我只能看着他沉默。
江植脸上慢慢浮现出他惯有的那种凉薄清寒,他也不逼问我,很快也从地毯上站起身,“我说过的那句话永远有效,你随时想好了都可以找我兑现。”
我怔怔的听着他的话,他后来拉着我说去喝酒吧我都没什么反应,搞得他拉着我出了包间走在走廊上,不得不停下来弯腰贴近我的脸仔细看了半天。
我这才回过点神。眨着眼睛也看他。
“你没事吧。”江植问我。
“没事,走吧。”我说着,避开他的视线。
可我哪里是没事。
我的心口一直隐隐作痛,还有未知的一点恐惧蔓延在我心头,我觉得自己像是个眼看着就要失去所爱之物的小孩子。害怕伤心却无能为力,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所爱之物离自己远去。
我的两只脚踩在白堂的米黄色地砖上,越来越沉重。
向泳恩在这一层另一侧的一个房间里等着我们,我跟着江植一走进去就看到向泳恩正翘着腿坐在高脚凳上听着手机。见我进来扬扬眉毛,算是跟我打了招呼,眼神还在我身上意味深长的瞄了一圈。
我除了对她无奈的笑笑,也做不出别的表情。
吧台上已经摆满了各种酒瓶,还有很多杯不同颜色的酒,江植坐到向泳恩对面,挑了一杯酒递给我,“你试试这个。”
他自己从酒瓶里倒出一杯酒,也不管我,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向泳恩的电话一直在说英语,我直觉对方是她那个远在异国的她,听着她语气很温柔,想来两个人之间关系应该缓和了。
我喝了一小口酒,味道口感都很温和,感觉更像是饮料,可我知道这种酒通常都是喝起来很淑女,可是后劲却十足女汉子,所以没敢大口喝,担心自己会像当年在雨乌那样再次醉的一塌糊涂。
等到向泳恩终于讲完电话时,江植已经把那瓶酒喝下去了三分之一,他的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向泳恩,“哎,你敢告诉她嘛,你要跟我订婚了。”
向泳恩笑呵呵的拿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我告诉她,今年春节我会跟她一起过,在伦敦!”
江植听了,声音夸张的笑起来,招来向泳恩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
我很不自在的垂下眼睫,看酒杯里的暗绿色液体。
“哎,我家里的事,你爸怎么说的。”江植又倒了一杯酒,问着向泳恩。
“他能说什么,跟你老爸直接通了电话。对了,我听到几句,我爸在跟你老爸说什么十七年前的事儿,我爸感慨着一直叹气,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向泳恩语气轻松的说着。
我抬眼去看江植,他听了向泳恩的回答,举着酒杯没说话,眼睛直直盯着杯子里的液体,像是在做研究,面色严肃。
向泳恩这时朝我看过来,她拉着椅子坐得离我很近,很亲密的跟我说,“春夏,我刚才就在想,要怎么能把你也带着跟我们一起去伦敦呢混球,你想想啊,怎么让春夏也能跟我们一起去!春夏,你有护照吗?”
她兴致盎然的问着,我摇摇头表示我没护照,想想我们三个的关系,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去干什么,你小心点这段时间别露馅了,出了事被他们知道了我可不管,我们家自己的事我都管不了呢”江植说着,又把杯子里的酒仰头全喝光了。
向泳恩忽然叹了口气,“你们家这是怎么了,从爷爷那里开始,到现在你继母妹妹又出事我妈妈说了,你们该找个师傅看看的。”
江植把喝空的酒杯砰的放到了吧台上,“别跟我提这个!你家怎么也信这些,都有病。”
我看一眼向泳恩,她颇不以为意的吐了吐舌头,继续说,“我们那边大家都信的,就连那个左总,她都很信呢,去年她还跟我爸妈一起去见过一位大师,她公司的设计项目也都会请精通风水的师傅把关的。”
我挑了下眉毛,听到左佑的名字被提起,马上就紧张起来。
“左佑,左佑”江植喃喃的念叨着左佑的名字,同时朝我不知是特意还是无意的瞥了一眼,我也盯住他的眼睛看着,想从他眼神里看出些什么。
他之前在包间里说的那句话,始终让我的心提着放不下去。
可是江植跟向泳恩谁都没再就着左佑这个话题谈下去,剩下的时间里我们三个就是喝酒,直到江植喝得趴到了吧台上,再也不把头抬起来。
这天夜里,我被向泳恩的司机送回了左佑的公寓,向泳恩和江植被公司的另一个司机送回了住处。
等我再见到他们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这三天里,风平浪静。
左佑和任准在第三天暂时要回南方的公司处理事情,左佑也需要去医院检查身体,临走时她跟我私下谈了一次,我什么都没多问,她也不多说,只是告诉我事情再按着计划进行中,到了需要我出场的时候,她自然会知会我。
“稍安勿躁,懂吗?”左佑临走时,冷冷笑着留给我这句话。
江海涛也在左佑离开之前回到了鱼泉,我没直接见到他,他只是通过老汪给我带话,让我在左佑离开的这段时间,去公司的设计部实习。
我什么都没问,听话的去了设计部报到。
设计部的人对我这个空降来的人都挺好奇,听我说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行后,虽然没人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们都对我充满疑问,我不知道要是他们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个保姆,还是他们大老板家里的保姆,他们又会怎么看我。
我被安排跟着一个年轻的男设计师,他让我先看看图纸找找感觉,然后就去电脑前忙自己的了。
我看着久违的图纸效果图,心绪百转交集,如果我当初没被学校开除,毕了业找个公司或者干脆一直跟着左佑,那现在可能已经在业界里拥有一席之地了。
可看看现在,我看着跟我相望也漠然的图纸,竟然不知道要看些什么,眼神放空的盯着他们,直到肩膀被人重重一拍。
向泳恩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她俯身看了看我面前的图纸效果图,咯咯笑着拉我去她的办公室,她在公司里有间办公室,虽然她几乎都没在里面坐上超过半小时。
进了办公室,向泳恩和我面对面坐下,她转转眼珠,白皙的面庞上泛起兴奋之色对我说,“春夏,我想到办法让你跟我们一起去伦敦过春节了。”
我对去伦敦可是丝毫没什么兴趣。
尽管我知道江植和向大小姐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可心里还是感觉别扭不舒服,我逃避给自己这种情绪做出定义,只是简单粗暴的在心里对自己说,这很正常,他们订婚度假蜜月都跟我一个保姆无关,我当然不愿意同行,我去了还不是要伺候他们。
可是表面上我不能太冷淡,只好微笑着问向泳恩怎么去。
她马上抿了下嘴唇凑近我说,“我就说我们结婚后要你到我们家里做家政和管家,这次去伦敦带上你正好可以让你适应一下我们的生活模式,你看很冠冕堂皇的理由吧,一定行。”
冠冕堂皇我无奈的皱了下眉,这位在国外留学长大的大小姐,不知是谁教了她这句成语,她居然就用在这里了。
“我还没跟混球说呢,我这就告诉他。”向泳恩说着就拿起手机给江植打电话。
可是等了半天,江植也没接电话,向泳恩看了看手机嘟囔着怎么不接,我身后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向泳恩一抬头,脸色马上故作生气起来,我跟着扭过头往门口一看,门已经被人推开了,江植握着手机走了进来。
“看我们多默契,我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向泳恩咯咯笑着,眼神从江植身上转移到我这里。
“春夏,你跟他说说我的办法吧,你说”向泳恩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要我跟江植说她刚才说的那个办法。
江植没坐下,走到办公桌旁边,单手支着桌面,歪着身子看着我,扬扬眉毛,那意思你说啊,我等着听呢。
几天没见,我感觉江植脸上的倦意更浓了,他好像一直都没休息好似的,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
我再看看向泳恩,她倒是很精神,皮肤水润,眼睛神采十足,和江植的憔悴像反差极大。
她都不管管自己的未婚夫吗,随他任性糟蹋身体我心里竟然冒上这么个念头。
“说啊,春夏。”向泳恩催我。
我只好把她之前说的那个能让我跟着一起去伦敦的办法说了一遍,江植听我说完,斜眼瞥了瞥向泳恩。
“听着还有点靠谱,那就你去跟江总说吧。”江植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手里转着,像是不怎么在意的跟向泳恩说着,说完就开始说他好饿要去吃东西,喊着向泳恩跟他一起。
可他没叫我。
向泳恩也像是把我遗忘了似的,抓起她的手包就跟着江植走了,临走都没看我一眼。
我只好自己走出了办公室,很好的领教了一次千金小姐的脾性。而江大少爷对我的冷淡态度,也让我心里有些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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