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这里,洗衣服。”他眼睛直直看着我,里面明明白白映着两个字:观察。

两个男人出门后,我不禁打量桐原野仁的妻子,资料上只提及她叫唐泽慧学。苍白,瘦弱,还有点苍老。不是外表上的,是意志上的。唐泽慧学和章金义夫人金兰芳不一样,她足够好看,还年轻,又有大笔资金可以保养自己。

可我总觉得,她有点心不在焉,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

我酝酿了很久,用日语说:“夫人,我先进屋。”

唐泽慧学半跪着收拾东西,忽然对我说:“我懂。”

我的脸微微发红,肯定是因为我的日夜太蹩脚了。

笑了笑,我尝试和她搭话:“您的说得很好。”

“我在海城,住过很长一段时间。”说话时,她眼神有点迷离。

“那您乍回到日本,肯定很不习惯吧?”海城毗邻荣城,南方城市,和大阪,多少有点诧异。

“哪里是不习惯。”她说得有点轻蔑了。

我不由好奇,仔细观察面前韵致清雅的少妇:“此话怎讲?”

她意识到失态:“没有,你快进去,别耽误了事。”

我回到我和白誉京的临时住处,洗了衣服。除了洗他内衣时,我犹豫了些时间,其他,我很利落。走出去挂衣服时,我看到后院开得满满当当的花,我认得出的,就是桔梗花。

反正无事,我绕着门,走出房子,往后院走去。我坐在椅子上,移到适合赏花的位置。上午的阳光很温和,眼里满满当当都是花,我心情不错,打给小舒。

“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小新想你了。”

“可能还要点时间。”我自己都不确定,“小新乖不乖?”

“乖,”小新“呃”了很久,“莫叔叔也想你。”

我:“”

小新自那次后,似乎愈发热衷撮合我和莫元阙了。我本以为他会咬着白誉京,这才让我尴尬,也好,关注莫元阙也好。

收好手机,唐泽慧学端着茶具走到我面前:“闲来无事,我给你泡杯茶吧。”

我回:“谢谢。”

“我很少跟中国女人面对面坐着了。”她开始前,突然来了句。

“您不经常出去?”我好奇。

她眸子暗了暗:“我先生有极端大男子主义,不让我出门。”

意识到不妙,我转换话题:“这里的桔梗花开得真好。”

“嗯。”她应道,专心给我泡茶。她动作娴熟,又优雅,似乎是长年累月,都磨在茶道上了。

我看得出神:白誉京让我留下,是想让我从桐原野仁的妻子下手不成?他的两个儿子都外出,仆人总不至于有什么关键作用吧?

可这样一个看起来很疏远的优雅女人,凭什么帮我呢?

我有点苦恼。

也许是上好的茶,我喝来,却不是滋味。

中午,他们没回来,都是我和唐泽慧学独处。她下午忙着插花,我为了跟她套近乎,说要跟她学。她毫不吝啬,倾囊相授,我学得认真。

偶尔,我会突袭般问些问题,她都答得巧妙,再没有一次失态。

海城,有她的什么呢?

爱情?

我都是揣测,放在心底。

晚上白誉京回来,我看着他毫无心事的惬意样,总有点不平衡。独处时,他问我情况。我总惦记着摄像头,说话挨着他,很轻,跟悄悄话似的。

“他老婆是不是中国人?”我一时不稳,下巴磕在了他肩膀上。

他托着我后脑勺,移到他大腿上。我乖乖躺在他腿上后,他才满意:“嗯,你看得出来?”

“不知道,一种感觉。”我老实道,“她衣着、所有都想日本人,可她提及海城时,让我觉得,她是属于海城的。”

“她还跟你说了这些?”

“你们男人出去,女人在家,除了聊聊天,还能干什么?”我特别专注地在想唐泽慧学的事。

他道:“跟她套好近乎,你不会失望的。”

“如果你全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我去发现?”我手不安分地捏他的下颌。平时我不敢,但在监控中,我赌他不会惩罚我。

果然,他不过握住我的手指,俯身,嘴唇贴近我的,眼睛映着我的:“你觉得我这么闲?”

我几乎要脱口而出:“有。”可我忍住了,他没有那么闲。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或许也有需要我以一个女人去发现的消息。或许,他仅仅是想要兵不血刃。

一样抹黑洗澡,有了一次经验,我淡定多了。

等我穿好睡衣,抓着他胳膊走向开关时,忽而耳边传来尖锐的喊叫声。

属于女人的,凄厉的、绵长的尖叫声,我光是听,就觉得毛骨悚然。我不敢想象,叫出来的人,到底如何悲恸。

抓住他的衣襟,我都忘了开灯,直接抖音问他:“是不是唐泽慧学?”

“理论上,是的。”

“理论上?”我反问。说话间,她的声音一阵盖过一阵,期间夹杂男人兴奋的声音,好像还不止一个

“难道我们昨晚的声音,他们也听得见?”我不禁心底发毛。

他把我的脸按在胸前:“不,隔音效果很好,这么大动静,也是桐原野仁的特殊癖好。”他开了灯,走向室内。

我跟着他半坐在榻榻米上:“他们会持续多久?”

“可能一个晚上。”他说,手心神奇地出现了棉花团。

拿捏在手心,我反问:“你怎么一点不惊讶?”

他把遥控器递给我,吩咐:“开电视。”

我依言,骤然显现在眼前的是典型的场景。三个男人,一个女人。我吓了一跳,脸上燥热得厉害,赶紧关了电视。

比之我的慌乱,他且淡定:“现在我肯定,就唐泽慧学。”

“你”我扔了遥控器,盯着他看。

他没半点不自在:“睡觉之前,桐原野仁问我要不要换、妻。我拒绝了。”

“谢谢你拒绝。”我眼前依旧挥之不去唐泽慧学受辱的场景,真心实意地抱了抱他的腰。

他关了灯:“睡觉。”

估计考虑到我心情,他居然没要我。

只是几秒钟,我集中看到的唐泽慧学的脸,是扭曲恐怖的。我真的不敢相信,她真的能影响桐原野仁吗?

实在不能想象,妻子被丈夫逼着,同时和三个男人

显然,是三个男人在折磨一个女人。

当然后怕,如果白誉京接受了桐原野仁的好意,我应该会比她更痛苦。看桐原野仁如此明目张胆地邀请白誉京,肯定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现在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桐原野仁觉得监控看我洗澡直播不算什么事。他都能直播和妻子那种事给客人看!

简直变态!

恶心的变态!

我塞了棉花团,耳边声音依旧此起彼伏。

原本我对桐原野仁的印象,是文质彬彬,如今在各种声音中完全颠覆。

经历了昨晚的荼毒,我看到桐原野仁就涌起恶心。我不敢很明显,低头的同时隐藏真实情绪。白誉京想让我讨好这个男人?

出卖身体?

不,白誉京昨晚态度很明显,他也是有独占欲的男人。

再次看到忙碌的唐泽慧学,我愈发觉得她脸色苍白若鬼,身体薄如纸。如果她是中国人,她为什么要远嫁,为什么要忍受这样毫无尊严可言的生活?为了桐原野仁的财产,但以我的观察,她似乎对钱财并不感兴趣。

桐原野仁和白誉京一起出去,我走到她面前。

她戒备十足:“别,请你别同情我,别问我,我什么都不想说。”

我柔和一笑:“我只是想问你,可不可以继续叫我插花?”

诧异地盯了我一眼,她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可以。”

同为女人,我认为我更能懂她。她的痛苦,不亚于当年被白誉京强、奸的我。当年我和白誉京,没有任何牵连,突然,他就粗暴地然后,蝴蝶效应不止,我的一生,从此毁了。

因而,我没有提及,默默学,和花无关的,我都不说。

她在修剪枝桠的时候,突然魔怔了:“你知道吗,我曾经无数次地想用剪刀戳穿他的身体。”

“因为害怕,所以没有吗?”她起的话头,我小心地顺着问。

她摇了摇头:“不,我不怕。他第一次让他的朋友,或者客户,一起,毫不留情地侮辱我时,我就想杀他。我不怕血。”

“那就是因为坐牢。”我问,“其实,你是弱者,法庭或许判你正当防卫。”

“你知道他多变态吗?甚至有一天,他都想和他的两个儿子一起对我哦,忘了告诉你,他年长我二十多岁,他大儿子和我同年。那天要不是我歇斯底里地闹,我都不知道真的很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她说着,受不住,瞳仁失色。

我有点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抚她。

她忽而扔了剪刀,像个孩子似的喃喃:“离开他我活不了活不了”

“为什么?”我忍不住追问,“我想你不缺钱,如果如你所言,他比你大又在性、事上折磨你,又是不同文化下,你为什么要嫁给他?就算嫁了,为什么不能离婚?没有谁不能离开谁的。”

我有点忘我,后面是代入情感在劝她。

骤然抬头,她却是阴恻恻地看我:“你说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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