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宁白笑吟吟地接口,君长决笑着点头,“毕竟,玉家庄也算是龙潭虎穴,也许有人能够闯进皇宫全身而退,但他未必能安然无恙地闯进玉家庄拿走东西还能全身而退。”

宁白笑着点头,君长决转头,透过窗户,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轻声道,“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面,我帮你打下的江山你可要守住了。我的兄弟们,你可要好好对待,不要薄待了他们。”

宁白面色一正,“你放心,我宁白绝对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君长决微笑着点头,然后转身离去。

踏出御书房,君长决看着略微朦胧的月色,轻微地眯了眯眼从此天涯海角每一步踏出,都只是为了她了。

从此可以不用顾忌其她,一心一意地去寻找她了。

君长决回到定王府,说是玉风夫妻在王府大厅中等他,君长决面色一正,连忙快步进门。

他从未见过玉风夫妻,见过他的岳父岳母。

每次都是擦肩而过,而今日终是要见面了。

君长决双手紧握,紧抿双唇走进大厅,大厅中做着一男一女,都是已到中年,不用想他们便是玉空灵的父母,他的岳父岳母。

见有脚步声,玉风和沈小小回头看去,只见一名年轻的白衣男子正快步向他们走来,不但君长决没有见过他们,他们也没有见过君长决,只是知道君长决生的体态修长,丰神俊秀,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君长决上前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轻轻提起袍摆,屈膝跪下,“小婿见过岳父岳母。”

说完,君长决是磕头拜下,无比尊敬虔诚。

玉风夫妻被君长决的大礼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打算扶起他,“长长决,快快请起。”

君长决微微抬首,轻微摇了摇头,“这一拜本是应当。当初长决娶空灵之时,未给两位拜见,今日一拜便是补了当年所欠的一拜。”

玉风和沈小小微微一颤,却将君长决再度磕头到地,两人忍不住互望了一眼,不明白君长决这一拜又是为何。

君长决轻轻抬起头道,“这一拜,是像二老道歉。空灵自从嫁给长决以来,灾祸不断,伤患不断,是长决照顾不周,在此向两位致歉。”

玉风夫妻听君长决说完,皆是默然。

说实在的,君长决对玉空灵所做的一切,有利用,有伤害,也有真情。

他曾经为了利用玉空灵,所以娶了她,他曾经利用玉空灵多次受伤,但是他也利用玉空灵救出了他们及中原城所有人。

君长决再度磕头,再次抬头,“这一拜依然是向二老致歉,长决照顾不周,致使空灵到现在依然下落不明,生死未仆,害得二老无法见到女儿一解思女之苦。”

不待玉风夫妻有所表示,君长决再度磕头,抬头,“这一拜,依然向两位致歉。空灵下落不明,让二老亲自去寻,而我作为她的丈夫,却没有再度寻觅,是长决之错。现在,长决向二老发誓,长决终此余下一生,皆为寻空灵而踏遍天涯,不能替空灵侍奉二老跟前,还请二老原谅。”

“你要去找灵儿?”沈小小微微诧异道,“余下一生?你的意思是,你你接下来都要去找她?”

君长决微微点头,“我只寻十年,十年之后,若是依然没有消息,那长决便不再苟活。”

“你”

玉风上前,轻轻将君长决扶起,“来,孩子,起来。”

君长决微微一颤,缓缓起身,玉风看着君长决,轻声道,“灵儿福薄,从小我们便不再她身边,之后又劫难重重,虽说和你息息相关,但也并不全是你的错。你能这么想,我真的很高兴,至少我们知道,灵儿没有爱错人。但是,你还年轻,不要为了灵儿而赔付一身。”

君长决轻微摇了摇头,“我这一生现已了无牵挂,除了寻到她,别无所求。”

玉风还想说什么,沈小小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玉风轻声一叹,“那就辛苦你了,孩子。我们在涯底翻得彻底,却依然没有她的踪迹,我们也想,没有尸骨那就说明,她也并不是去了。我相信你能将她寻回。”

“岳父”

“好了。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去休息吧。我和你岳母也在你这里借宿一宿,明天赶回原安镇。”

“岳父何必那么见外,定王府自然也是玉家的家。”

玉风点了点头,拉着沈小小离开。

君长决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修长的指尖轻轻抹去凝在眼角的泪,然后抬脚往自己的寝居走去。

第二天,玉风夫妻离开了。

君长决也在三天后离开京城,离开的时候,他孤身一人上路,穿的是很普通的白布衣,披着大帽檐的披风,低调地离开京城。

他离开京城之后,去了玉空灵和公孙禹掉落悬崖的涯底。

即使这么多人去寻了,他依然不死心地继续去寻,他不相信人掉落下去下落不明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至今不但玉空灵的尸首没有找到,就连公孙禹的尸首都没有找到。

公孙禹掉落悬崖之前,已经受了重伤,这么高的悬崖,他肯定活不过来,如果他活下来了,那么玉空灵便肯定还活着。

在涯底三个月,君长决崖上崖下反反复复地走。

因为在悬崖上挂有树藤,君长决便抓着树藤,上上下下的来回攀爬,不知疲倦,不懂黑夜,实在是累了,就坐下吃点东西,闭上眼睛休息一会,然后继续找。

三个月的时间,他一个人风餐露宿,不修边幅,衣衫也早就划破,满脸的胡须,就连脸上也没有昔日的白皙俊朗,变得有些黑了。

这三个月他一点收获都没有,在决定明天离开的时候,他挂在悬崖峭壁上,余光往下一扫,就那么一眼,他便顿住了。

他双眼紧紧盯着悬崖边上一片紫色的布料,那是公孙禹那天穿的衣服!

他快步地往下攀爬,走过去拿起挂在树枝上的紫色布片,那布料上乘,质地柔软,即使经过这么久的风吹雨打它还是鲜艳如新。

当初是玉空灵抱着公孙禹一起落下去的,公孙禹有布片留在这里,那说明他们肯定是经过这里的。

君长决有快步地往布料出现的地方笔直下去,脚踩在地上的是一处沾满杂草,堆满落石的地方。

君长决眯眼往四周望去,却再次瞥见一角布料,还是属于公孙禹的华丽衣袍的布料。

君长决快步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棒,轻轻拨开了那里的杂草,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堆白骨和那依然鲜艳如新的衣袍。

君长决上前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人尸骨修长,又穿着那紫衣袍,所以不会是玉空灵,他是公孙禹,骷髅头上还有白发,那就更证明那是公孙禹。

公孙禹的尸骨在此,但是玉空灵却没有丝毫印记,如果玉空灵真的死了不可能没有尸骨的,就算是被飞禽走兽吃了,那也应该有痕迹的,可是除了公孙禹的痕迹,什么都没有。

这是不是证明,证明玉空灵还活着?

君长决眼中燃烧着的是猎猎火光他的娘子还活着,一定活着。

可是,可是她去哪了?为什么不去找他?为什么一点痕迹都不给他?

空灵,你到底在哪?

君长决自觉体内有什么在翻滚,直欲破胸腔而出,他猛地抬头,一声克制不住的清啸猛地响彻在整个山谷,惊得飞禽走兽又是一次大暴乱。

君长决这一夜是坐在公孙禹的尸骨前过了一夜,他借着月光,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已经化成白骨的公孙禹。

邪功高怎样?容貌美又怎样?

死了,什么都没有,只剩一堆白骨,谁知道你曾经是不是武功高强,容貌绝美?

第二天,君长决离开了涯底,他一路缓慢地走着,却是走回了原安镇。

他没有去自己的家,也没有去玉家,反而去了原安镇的迤逦山。

迤逦山他自从回到原安镇后,就没有来过了,但是这一次他来了。

他一路步行,步行到一处种满梨花的陵墓前,那是他的父母的墓地。

他们本来是葬在京城郊外的,是君长决偷偷派人迁坟到原安镇迤逦山的。

君天临本是原安镇的人,自然是要落叶归根的。

墓前放着一束鲜艳欲滴的桃花,可是君长决却无暇欣赏,他屈膝而跪,跪在父母的墓前,轻声道,“不孝子君长决,给爹娘请安!”

墓地没有声响,君长决轻声道,“自从爹娘离世之后,阿决很少来看望爹娘,请爹娘原谅。自从爹娘迁坟回原安镇,阿决一次都没来拜会,请爹娘原谅。至今日之后,阿决怕是依然很少回来看爹娘,请爹娘原谅。阿决之妻现下落不明,阿决愿意终其一生去寻找她,希望爹娘泉下有知,保佑阿决能找到妻子空灵,与其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君长决看着父母的墓碑,然后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鼻息之间还是那淡淡的桃花香。

君长决起身,再次看了一眼父母的墓碑,然后转身,余光不经意的掠过那束桃花,身子猛地一停,眼神渐渐幽深起来。

坟前有花本是平常,可是,这束话太过新鲜,似乎是刚采摘的。

为什么有一束刚采摘的桃花放在父母的坟前?定王府的人,应该出了清明和父母祭日是不可能来这里祭拜的,那是谁放的?

君长决缓缓蹲下,那束花旁边还有零落一些花瓣,那凋零程度个不同,他可以肯定,这里应该每天都有人放花。

是什么人,在给自己父母坟前送花?

这个时候,君长决耳朵一动,他回头只见一只灰色的兔子正在笨拙地吃草。

君长决缓缓起身,走向它,只见那只兔子身体滚圆,一看就不是野兔,应该是家养的。

那兔子耳朵一动,抬头一看,突然吓得摔坐在地上,连忙转身逃命,只是它的身子太圆,所以看起来很是笨拙,感觉好像跑不动一样。

君长决跟着兔子慢慢地走着,再次抬眼时,他看到的是一处木屋。

这里怎么会有木屋?

君长决突然想起,这里十几年前居住过一位老猎人,后来老猎人死了,这处木屋就空了,现在这座木屋炊烟袅袅,有许多地方都修过,而且还能听到鸡鸭鸣叫的声音这里现在有人住?

就在他暗中思索的时候,木屋的门突然被打开,君长决猛地抬眼看去,只见一名穿着粗麻衣普通农妇装扮的女子,抱着一个木桶,吆喝道,“开饭啦”

女子抱着木桶给鸡鸭放了几把谷子,然后又给地里的蔬菜浇水,然后又跑去给几只饿地直嚷嚷的小猪喂食。

突然看到灰兔子笨拙的身影,女子灿烂一笑,跑过去抱起它,“去哪了?还吃,你看看你,都吃成什么样了?”

这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刺眼的金光打在女子眉眼上,让女子的眉眼看起来温柔清透,好像一副画,美得令人移不开目。

似乎是金光刺得她不舒服,也似乎是她听见了有人衣袍掠过篱笆的声响,她眯了眯眼睛,往门口看去,只见男子穿着不染纤尘的白布衣,肩上披着披风,然后缓缓向她走来。

女子微微一愣,随即露齿一笑,“相公,你回来了?”

男子微微一颤,双眸凝水,缓缓走进她,伸出手,轻轻地扶着她的脸颊,唇角带笑,声音轻缓温柔,“我回来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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