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岭说过要跟我在春节前把离婚手续办好,可是他的人呢,是不是我现在说我同意跟他离婚了他就会出现呢。

如果是那样,我愿意。

想着这些我就鼻子酸,低下头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一对大眼睛正在我脚边好奇的看着我,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汪星人跑到了我脚边。

我蹲下身子,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狗缘,豆豆还在的时候就是这么看着我。

一瞬间,我的眼睛就湿了,我想起了豆豆。

我想起唐岭和豆豆一人一狗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幕幕

豆豆在我结婚的前夜离开了,那时候我就觉得冥冥中有预示我的幸福不会那么快就来临,可我想着唐岭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情又不愿去深想,最后就像给自己洗了脑,我相信他是真的就够了。

可是事实狠狠给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唐岭是演了一场大戏给我看,直到我入戏太深时他才晃醒我告诉我,这一切美好都是他编出来的,目的就是等我梦碎时伤心欲绝。

他要折磨我,要我生不如死来偿还自己犯下的错。他成功了,可是这份成功里他真的很快乐吗?我曾经以为他是快乐的,可是他趴在我肩头对我说过那些话的时候我才真切的意识到,其实我跟他都是可悲的家伙。

我曾经因为过不了自己的心魔而选择毁掉了自己挚爱的东西,他也跟我做了同样的事情。他毁了我,可是自己更痛苦,他向我复仇,却在埋葬我的同时也给自己挖好了另一个坟墓。

事到如今,他消失了,他一定觉得从此不再见我就是对我最好的补偿了。可惜他并不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是个笨蛋。

“呀,这不是庙里那只狗吗”

“是呢是呢,听说是跟着一个特别帅的帅哥一起来的,可是很少有人看见帅哥,汪星人倒是成了苏河的名狗了,他很招人喜欢的!”

“是啊”

我的思绪被路过的几个人说的话打断,他们看起来都认识蹲在我脚边的汪星人,正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说话。

听了他们的话,一个让我心跳加速的念头突然出现在脑子里,我拦住其中一个人问他们说的那座庙具体在哪里。

他们回答我就是离这里不远的半山巷子里的那个,很少有外来的游客知道那里,他们也是偶然发现的。

我又问他们说的那个帅哥什么样子,几个人却都摇摇头他们并没见过那个帅哥,只是听说而已。

我起初失望继而又是一阵暗自狂喜,说了谢谢之后马上朝着半山腰的地方跑过去,跑了几步就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看看原来是那只汪星人跟着我呢。

我凭着记忆找到小巷里那道木门的时候,雪已经下的大了起来。

伸手敲门,好半天也没人应声,我低头看了一眼跟着我的汪星人,它朝我叫了一声,然后朝着小巷子更深处跑去,跑了几步还停下来回头看我。

它这是要我跟着它吗,我又看了看紧闭着的木门,抬脚跟了过去。

小巷子的尽头处,有一处幽静的院落,门没关着,我跟着汪星人直接就进了院子里。

我才四下打量着院子,就听见汪星人冲着一个屋门口叫了起来,等它停下声音的时候,那个屋子里传出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你回来啦,豆豆,外面这么冷你就不知道早点回来吗?”

我有些发傻,盯着屋门看着,屋门打开了,可是我没看见开门的人,不知道他是站在什么地方开的门,反正我站的角度看不见他。

汪星人呜咽了两声跑进了屋子里,我也像被一根隐形的绳子牵引着朝那里走了过去。

到了门口的时候我才看清,原来开门的人背对着门就坐在门边靠窗户的位置,他刚才应该是一伸手就能把门打开了,所以我从外面才看不见开门的人。

“你也来了,我今天不饿所以晚饭没吃,外面冷吧。”

我站在门口泪如雨下的时候,就听见背对着我坐着的男人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我不知道他这是在跟谁讲话,这里除了他之外我只看见自己一个人。

可是很快我反应过来,他大概把我当成什么熟人了,可是他怎么不回头看看呢,看了不就知道是谁了。

我的念头一起马上就心如刀割起来,他不回头是有原因的,因为他看不见东西又何必回头呢。

他的眼睛

泪水肆意狰狞的在我脸上蔓延开来,我屏着呼吸站在原地不动,我想等着他回头的那一刻。

可是他没回头,只是稍微偏了偏头,似乎是在听什么,然后就听见他又说话了,他问:“下雪了吗?”

我捂住嘴巴,生怕自己开口回答他是下雪了。

他还是没听到回答,可是也没多问,他就是这样不愿意多说话。

我看着他面前支着一个很漂亮的油画架子,架子上面放着一副正在画的油画,我尽量脚步轻轻的朝他走近一些,这样才能看清楚他面前的油画上画这些什么。

也许看不见的人听觉都会格外好起来,我那么小心的脚步声还是被他察觉到了,可他依旧没回头,只是继续盯着他面前的画。

他在看画,画画?可是他的眼睛看不见啊,我疑惑的盯着那幅油画看着,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你来了正好帮我看看我很久没画过了手已经生了,不过我想她的样子还是应该能看出来吧,你见过她的,你看看有没有一点像她?我觉得挺像的,凭着记忆我一定能画的像她。”

我听着他的话突然明白了,原来他是把我当成庙里那个老僧人了,就是我跟着他去拿了蜜蜡坠子的那个老僧人。

他就像眼睛能看见东西似的歪着头看着面前的油画,说话的语调里都带着笑意。

我听见他说:“等到我能把她画得很像的时候,也许要很多年吧,不知道那时候她在哪里,也许孩子都很大了最近每天晨起跟着你诵经超度那个孩子,我心里平静多了,如果我没那么执着的话你怎么不说话啊,什么时候你比我的话还少了?”

他大概终于意识到进来的人不是他认为的那个老僧人了,他疑惑的询问着,同时缓缓地转过头朝我看过来。

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的视线早就被泪水弄得一片模糊,我使劲抹了眼睛里的泪水,却只敢去看他身后还没画完的油画。

画面上是一个女人的彩色头像,已经画得差不多了,女人的样子基本可以看出来了。我想,如果老爸现在看见这副画的话,一定会脱口而出叫出我的名字,因为画上的女人就是我。

我认得出来,这是我跟着唐岭去岳海老家时在海边拍的那张照片。

不知道一个几乎完全没有视力的人是怎么画出这张油画的,我慢慢朝画画的人走了过去,一直走到他的面前。

我看着他的脸,伸手摸了上去。

他被我摸到的那一刻,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的嘴角特别不自然的歪了一下,我听见他有些结巴的对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笑了,还从来没见他这么尴尬过呢,那个嘴癌的人原来也有语言苍白的时候。

他又说:“我以为再见到你要等到下辈子了,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对不起,令令,我”

我把手指移到了他眼睛那里很小心的摸了一下,他的话顿住再也说不下去了。

我语气里透着嘲笑反问他:“不然呢,难道让一个看不见的人来找我吗,那样的话我可能一辈子到了头都等不到他的,别提什么下辈子了,我们还是现实点,先弄明白这辈子吧。”

唐岭嘴角抽了几下,我看着他的窘迫样子更加开心起来,也不知道我笑的这么好看他能不能看见一点,哪怕就一点也好。

“你,什么时候说话也这么”唐岭似乎在回忆什么没把话说完。

我替他把话补全了,“你是说嘴癌对吧,你怎么知道我这么说你的!”

唐岭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又是用沉默回答我。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是我什么都知道,所有他不曾说出口的话我都知道,我的心里从来没像现在这么踏实过。

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浮现,好像就是一场大梦。

故人离去太多,我跟他也错了太多可是不管如何我们还活着,我找到了他,我跟他的人生这才算是刚刚真正开始。

“汪汪!汪汪!”

一阵叫声引得我回头去看,领我找到这里的汪星人不知道怎么了,正自己一个人在雪夜的院子里欢快的跑着叫着。

虽然它长得并不像豆豆,可是我觉得它就是豆豆。我要谢谢它,是它领着我幸运的找回了我再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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