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回去的路上,郝驿宸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在踏进医院前,准备对安若发泄的怨怼被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取代。他生平头一次觉得,有个妹妹,其实也不错。如果,她还要需要输血,或许自己也可以像父亲一样为她贡献一点点。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觉得自己的这种想法何其讽刺。

回到郝家,刚爬上楼,母亲的嘶吼便从起居室内传出来:“我有驿宸,我帮你生了儿子。我为什么要派车去撞她,我压根不知道,那贱货居然帮你把女儿都生出来了”

“住嘴!”郝父一声厉喝。

可郝母没有收敛,依旧歇斯底里的叫道:“所以,我要撞也先撞死那个贱女人。”

“啪”的一声,耳光清脆。

郝驿宸站在楼梯口,愤怒的皱了皱眉头。

父亲和母亲虽然吵吵闹闹许多年,但他从没见父亲对母亲动过手。

这时,骆管家神色黯然的和他一道在楼梯口站定了。

郝父耐人寻味的声音从起居室里传来,“你说你帮我生了个儿子。那是谁的儿子,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害怕驿宸失去郝家的地位,失去一切,所以派人想除掉小若!那么今天我也把话放在这里,我只有小若一个女儿,将来,亦安以及郝家的一切,你和驿宸一毛钱也别想得到。”

郝驿宸的书包,一下子从肩头滑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起居室内的两个人,迅速拉开门走出来。

看到儿子两眼放空,脸色煞白,郝父一蹙眉头,眼底闪过一丝愧疚。

郝母捂着被扇红的脸颊,讷讷的叫了声儿子的名字。

但郝驿宸谁也没理,凝滞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最后若有所思的定格在骆管家的脸上

他要离开这个家,他要去国外读书,而且,永远也不再回来!他会把这个该死的家,和家中的一切都留给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妹妹”!

安若听到最后,不由望着窗外,悲哀的扬起了嘴角。

她从不知道在郝驿宸玩世不恭的外表下,还掩藏着这样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也许,失忆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到了目的地,下了车。

看到眼前巍峨堂皇,高耸参天的酒店,骆管家略显诧异,不明白她和儿子怎么会住在这儿。

安若云淡风轻地一笑,告诉他,“我现在已经不是贺太太了。”

骆管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安若还是淡淡的一笑,“回美国。今晚就走。”然后,永不再回来。

澄澄听到这三个字,不知怎么,困惑地看了看母亲。

骆管家踌躇着说,“其实,我相信郝先生如果知道你和贺先生离了婚,一定会给你一个合理的安排”

“呵,他早就已经知道了。”安若苦笑着摇了摇头,再说什么是合理的安排,“这世上有一个成语叫身不由己。我原以为,心甘情愿躲在郝太太身后多年的你,应该比我更能理解这个词的涵义。”

骆管家一怔。

安若拉着儿子,转头踏上酒店门前的台阶。

骆管家在背后又叫住她,“有件事,刚才出门时,太太让我问问你。关于你的儿子澄澄”

安若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冷冷的打断了他,“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你们郝家都将迎来一个真正的孙子。”

“可”

“我和郝家没有任何关系。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安若咬牙切齿的说着,义无反顾的走进酒店。

她知道,郝母这是对澄澄的身世还放不下吧!不过,现在的她,打心眼里痛恨郝家,痛恨一切和郝家有关的东西。恨鬼迷心窍的郝母,恨给母亲带来一生不幸的郝父,恨他的优柔寡断,更恨那个听从父亲遗命,骗了自己,让自己无可救药爱上他的郝驿宸。

安若心不在焉的站在总台前,对总台侍应生要求,取回自己托管的行李。

澄澄扯了扯她的衣袖,苦恼地问:“妈妈,真的只有我们两个去美国吗?”

“嗯。”安若几乎知道他要问什么,蹲下身,耐心的向她解释道,“澄澄,爸爸和妈妈离婚了。离婚就是以后再也不会和我们一起生活,但我和爸爸还是朋友。如果你特别特别想见他的时候,可以和他视频电话”

“我知道,就像的爸爸妈妈一样。”澄澄说了一个以前生活在美国邻居小朋友的名字。看起来,他对这件事的接受程度比安若想像要快。安若顿时安心了。

可澄澄接着又问,“那程程,还有她爸爸呢?也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他们”安若不明白,儿子为什么会提到他们父女俩,“他们当然不和我们去。程程有自己的妈妈”

“骗子!”澄澄的小脸上,居然露出一个咬牙切齿的表情。

“什么?”安若不解。

“他骗了我!”澄澄撅了撅嘴,无比委屈地看着母亲。

“谁?谁骗了你?骗你什么了?”安若越发迷惑。

“他说只要我和他一起保守那天晚上的秘密,就会”

可惜,澄澄话还没有说完,侍应生把她们的行李箱拖了出来。安若只把暂时丢开儿子,直起身和对方交接。

这时,母子俩的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男声,“怎么,你要走?你这个时候走,只怕会错过一出难得的好戏。”

他语气里沾沾自喜的味道,让安若说不出的讨厌,却又不得不回头,面对谢昊亭那张得意洋洋的脸。

看他那悠哉悠哉的样子,好像在这儿等了有一阵。

“谢先生,如果你是来给我们饯行的,我很感谢。如果你又想请我看你耍的什么阴谋诡计,那么对不起,我没兴趣。”安若不客气的戗道。

对于这个自称和她有血缘的男人,安若实在亲近不起来,仅管她十二万分的相信,他对自己并无恶意。

可谢昊亭并不介意她恶劣的态度,似笑非笑的凑近她耳边,低声说,“这一次可不是我耍阴谋诡计,而是我那位心思慎密的姐夫,没想到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居然反算计了我一把,狠心把我那个眼巴巴只想要个孩子的姐姐推进火坑。只可惜,他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安若云里雾里的看着他。什么螳螂,什么黄雀。郝驿宸不是去了他们谢家,要为谢雨璇怀上了他的孩子庆贺的吗?

谢昊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良久,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安若,你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你就这么放任郝家原本属于你的产业,丢给跟郝姓没有任何关系的郝驿宸吗?”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安若震惊地瞠大眼。这事不能让余人知道!正如郝母所说,一旦公诸于众,将会引发亦安的大震荡。

“郝驿宸他现在在哪儿,他知道这件事了吗?”见谢昊亭脸色沉郁,若有所思,安若心慌意乱地追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刚才说的火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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