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郝母捂着嘴,脸色煞白。
只有这一瞬间,安若从她风韵犹存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女人的温情。
骆管家没有理会郝母,接着对安若说,“我以为,能把这个秘密告诉郝驿宸,而不外传的人,也许只有你一个人。”
“你疯了吗?”郝母突然声嘶力竭的叫起来,“你有病,我们去国外去看,去治。你干嘛让她知道这些事,知道驿宸不是郝家的儿子,一旦这件事传开来,你知道会在亦安内外引起多大的动荡?驿宸他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这女人究竟是怕驿宸失去一切,还是在担心自己失去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安若苦涩地摇了摇头,牵起儿子的手说,“我们走吧!”
“等等,你要去哪儿?”郝母顿时放开骆官家,转头冲安若一声大叫,就像安若此时就要赶去亦安,向众人宣告这件事。
安若云淡风轻地一咧嘴角,显然很清楚她心里在担心什么,“郝太太,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穷尽一生的幸福,去追求一些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愿意放弃愿意为了驿宸放弃放弃亦安,放弃郝家的一切。”郝母云里雾里,好像完全看不懂她。
此时,两人之间的气势和地位,跟五年前相比,仿佛完全调了个个。安若犹如一位高高在上的官,而郝母就如同一位做贼心虚的罪犯。
安若略带同情和怜悯地看着她说,“没人会夺走你和驿宸的东西。我就是我,即使我不姓安,我也绝不会姓郝!”
安若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抱起澄澄,朝楼下快速走去。她怕再多逗留一分钟,泪水便会再次决堤。
可仅管如此,刚才出现在电脑里的那个苍老的声音,配合着一张痛哭流涕的脸颊,依旧一路追随,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闪现:
驿宸,当你看到这段录像时,我大概已经不在世上了五年了。五年来,我几乎夜夜都被同样的噩梦折磨五年前,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从我面前,抱着另一个被称之为她丈夫的男人从楼顶上毅然决然的跳下去
因为我的懦弱,她才会屈从家人的安排嫁给那个姓安的人渣,因为我的一时冲动,又让她怀上了意外中的女儿
仅管姓安的利用她,一遍遍的向我勒索敲诈,但我其实并不在乎。至少,这能让我有多一点点的机会见到她。而且在我心里,这都是我欠她的
可那姓安的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我能忍受,她却不能忍受。因为她不愿意再来找我,那个混蛋竟然把她灌醉了,送上了谢其它男人的床。
你能想像几天前,当我从他人口中得知这件事后的心情吗。
我好悔,好恨
我只恨当年没有勇气为她抛开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我更后悔,当初小安若重伤,她来到郝家央求我为小安若输血,在得知那是我的亲生女儿后,我没有当机立断,快刀斩乱麻,把她和小安若从安家带走。
她骗我,说姓安的对小安若视如己出,说姓安的改邪归正了,要留在安家,留在姓安的身边可看看,这么多年,她过得都是些什么样的生活。看看姓安的,为了除掉这个不属于他的女儿,都干了些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驿宸,我知道你是因为不想见到我和你母亲,不想生活在这个奇葩的家庭里,所以,才躲去国外读书,不愿意再回来的。
可是驿宸,在我决定离开尘世之际。我能想到,能依托的只有你。
这所有的一切一切悲剧,皆因我而起。尤其是无辜的小安若,她还没成年,她什么也不知道,就突然遭遇这样的打击这五年来,除了源源不断的给她寄钱,我没有勇气面对她,也不配面对她,我没有资格做她的父亲,也没资格让她叫我一声爸爸。无论我为她做什么,都无法弥补我对她和她母亲犯下的错误
所以,驿宸,答应我一件事,帮我照顾小安若,倾尽你一生之力,照顾她,尽力让她幸福。
不过,我求你,千万不要把她带进郝家,因为她不属于这个充满虚伪和怨恨的家庭。她无法应对身为郝家人,必将要面对的那个你死我活,尔虞我诈的世界。
驿宸,不要告诉她,她姓郝,她有一个像我这样无能的父亲。不要让她知道她父母亲之间的事,尤其不要让她知道,是姓安的派人制造的车祸,差一点撞死了她
驿宸,我知道,把你强行留在郝家,让你承担起身为郝家人的责任,把郝家和亦安压在你刚刚成年的肩头上,这不公平。
可小安若,她单薄的身体肯定更加无法承受这一切
驿宸,我知道,在你十二岁那年,得知小安若受伤后,曾偷偷去医院看过她。因为她,你还冷落了雨璇。我不管这是你年少一时的冲动,还是真的有点喜欢她,答应我,即使拿她做妹妹,也一定要让她幸福
一定要让她幸福,让她幸福,让她幸福!安若一路走,一路哭,一路在心里念叨着这几个字。郝驿宸就是因为这句话,五年前,才不惜带着她对抗全世界的吗?
她没有想到,所有的事情居然是这样子的。
她没有想到,母亲居然是个如此懦弱,逆来顺受的女人。
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是那个一直被她咬定为仇人的男人。
她没有想到,是母亲无法再忍受非人的生活,不愿再用自己的身体换取利益,拖着父亲一起同归于尽的。
她没有想到,郝父就是当晚楼顶上的第三人。
她更没有想到,买通贺天擎父亲想撞死自己的人,居然是自己尊称了十三年“爸爸”,那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男人
难怪每每谈及她的父母,郝驿宸的语气里流露出的全是轻蔑和不屑。
难怪当她头一次在郝驿宸的办公室,拿出父亲的照片时,郝驿宸的目光充满了敌意和仇视。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一切,这所有的事情。
可郝驿宸,一面恪守对他父亲的承诺,隐忍着没有向她透露过半个字,一面又极力想把她带进郝家,带进亦安所属的商圈,想把属于她的一切都还给她,想让她得到应有的地位和身份。
可显然他失败了。
自己差一点就走上一条和母亲一样的道路,差一点就要重演母亲的悲剧。
安若走在晨风拂影的林荫道上,泪如雨下,哭得泣不成声。
郝父至少有一点说对了。
她无法承受,她的确无法承受。
她不是郝家的人,不姓郝,即便她不姓安,不叫安若,她也永远不会变成郝若。
澄澄任由母亲拖着她的小手,埋着头,一个劲的朝前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来安慰母亲,他只是紧绷着小脸,努力克制住情绪,快速的摆动小腿,尽力跟上母亲的步伐。
“嘀嘀!”
母子俩的身后,有人按响了车嗽叭。
安若转忙止住眼泪,本能的把澄澄护在怀里,躲到路边。
但车,没有从她们身边驶过去,而是在她们俩的面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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