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回味那些痛苦的经历,她也无法面对那段可怕的回忆。
她很心塞,很心焦,很心烦,很想找个人倾诉,她首先想到的便是郝驿宸,她抓起了电话,可想来想去又放下了。
这时,她的手机正好响了。
她略带欣喜的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言身寸”三个字,安若顿时把手机丢到一边,聊胜于无的不想接。
幸好,它也识趣的没有响太久。巨边刚扛。
可是,安静了没一会儿,这手机又在她的桌上,短皙的抽搐起来。
是个短信,安若拿起来一看,又是“言身寸”。
怎么,还不想收获我为你准备的惊喜吗?没关系,我会帮你悉心收藏,我可以等!
安若匪夷所思地摇了摇头,这个男人,到底是喜欢故弄玄虚,还是生来就这么神秘莫测。
她利用下午的时间没有预约,准备去医院探望贺天擎。
贺天擎,这是第二次从转入普通病房。
谁也没想到,那个小流氓的一刀子,会让他在鬼门关前转悠了两回。
当安若走进病房时,贺天擎正戴着眼罩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她知道,这是贺天擎的睡眠不好,得不到充分的休息,医生向他要求的。
杨婕则坐在床前,正用一把小勺,往他嘴里一点一点地喂着温水。
而安若的闯入,犹如一股破坏力极强的飓风,搅乱了一室的和谐和温馨。
杨婕很识趣的站起来,放下茶杯,背起包,然后,朝病床上的贺天擎淡淡的丢下一句“我走了”,便准备扬长而去。
她的眼里,没有安若。
安若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怀有如此大的敌意,却不得不出言叫住她,“等等,杨婕。告诉我,天擎的伤口怎么会内出血的?”
杨婕站在她身后,身体绷得僵直,没有回头,“贺太太,你这话问得可稀奇。你自己先生身上的伤情,你不知道不清楚,反倒来问我这个外人。”
这几天,她在医院里,吃了不少贺妈妈的气,正憋着无处发。
安若猛一回头,“可他是为你伤的,也是你要主动留在这里照顾他的。为什么他的伤口还没长愈合,你就让他下床。”
“行了。”贺天擎低呵一声,打断了两人,“不关杨婕的事。是我自己想下床。”
“为什么。”安若不解。
“因为他想快点恢复,想撑着受伤的身体,去参加亦安的董事会议。”杨婕一语道破玄机。
贺天擎的脸色,却挂不住了,“杨婕,你今天的话,是不是有点多了。”
他疾言厉色的一句,让杨婕顿时懊恼地闭上嘴巴,摔门离开。
安若看着病床上的贺天擎,郁闷地摇了摇头,为什么男人一旦钻起牛角尖来,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呢?
“天擎,我想有件事你误会”安若正想开口为郝父澄清实情。
贺天擎却伸手,去床头柜上摸了摸,“水呢?”
看得出来,经过两次手术,他的身体异常虚弱,面无血色,气若游丝。
安若连忙抓起杨婕刚才放下的茶杯,往他嘴里又接着喂了几口水。
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按捺不住,讷讷地说,“天擎,你知道吗?你其实恨错人了。”
“什么?”贺天擎问。
“当年给你生父支票,指使他开着大货车,要撞死我的人,绝对不是郝驿宸的父亲。”安若一字一顿,苦口婆心地说。
“那是谁?”贺天擎的情绪,看上去很平静。
“不知道。”安若心里,曾把这个目标指向郝母,但相较而言,郝母更恨的应该是母亲,而不是她吧!
“那你怎么能肯定,这个幕后黑手不是郝驿宸的父亲呢?”贺天擎显然需要她拿出强有力的证据。
安若不想告诉他,自己随郝驿宸去了白沙岛,走进郝父的房子,看到了郝父的日记。
她只把自己曾经见过郝父收藏的小纸条,以及郝父绝不忍伤害母亲的分析,对贺天擎说了一遍。
“所以,天擎,别再拿郝驿宸和亦安当复仇的目标,更不要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安若温言细语,一心只想化解,他和郝驿宸之间的恩怨。
“呵,安若,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贺天擎冷笑一声,好像安若的话,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你还是不太了解男人。很多男人,为了得到心爱的女人,可以不顾一切,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心爱的女人。哪怕只为得到她留恋的一眼。难道你忘了,郝驿宸当初是怎么伤害你的吗?”
“他失忆了。”安若辩解。
“我是说,再之前。”贺天擎揪住这个问题不放。
安若知道,他指的是在日本房车内的那一次,那的确是郝驿宸对她最过份的一次。
安若暂时说不过他,干脆放弃这个话题。踌躇了片刻后,又说,“天擎,那个硬盘已经被我拿回来了。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有人捏着你的短”
“什么硬盘?”贺天擎拧紧眉头问。
安若放下茶杯,朝紧闭的房门谨慎地看了看,才压低了音量说,“就是你老师安田留下,被谢雨璇又修复带回来的硬盘。上次,你看到的那些照片”
“那你是从哪儿拿回来的?”贺天擎声音生冷。
这个问题,又要绕到郝驿宸的身上,所以,安若委实不想回答。
“是郝驿宸交给你的。”贺天擎言之凿凿,一口咬定了问。
“嗯。”安若承认。
“你用你的身体,从他那儿换来的?”贺天擎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你”安若没想到,他会用这种眼光看自己。
“怎么,还不愿承认吗?”贺天擎突然一把抓下脸上的眼罩,朝她丢过来,还正好砸在安若的脸上。
虽然一点儿也不疼,但他这个动作,却深深刺痛了安若的心。
她看到,藏在眼罩下的,是一双充血,愤怒的眼睛。
除了那天晚上,贺天擎还没对她动过如此大的火气。
“安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你不说,你想刻意隐瞒,我也知道。那天晚上,你是和姓郝的出去了吧!你们俩同时关机,同时消失。”贺天擎声色俱厉,仅管是躺在床上,但依旧气势不减。
“这些,都是杨婕告诉你的。”安若扯了嘴角问。
“对。”贺天擎斩钉截铁,没有否认。他的眼神,也趋渐锐利,“那天晚上,因为大家一直找不到你,所以她开始怀疑你,就给郝驿宸也拨了几个电话。你们俩那一晚上去了哪儿,酒店,郝家,还是他的私人公寓?”
安若忍不住闭上眼睛,捺下内心的怒火,长长地舒了口气说,“贺天擎,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和郝驿宸上床。我承认,他是隐诲的向我提出过这个要求。但是,我给了他三个月期限”
“三个月的期限?什么叫三个月的期限?”贺天擎逮住了这几个字眼,轻蔑的看着她问,“三个月之内,你想干什么?和我离婚吗?还是让杨婕先逐步取代你的位置。”
“这难道这些也是杨婕告诉你的。”安若瞠目结舌。杨婕这个女人,到底是有多爱他贺天擎啊,连这种话都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真是对他贺天擎肝脑涂地,死而后矣。
“安若,仅管上一次,你说你不想再活在别人的阴影和夹缝里。你想做回你自己,想自私一回,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单纯的人,再怎么,你也不会变成那些心机重重的女人。可我没想到,这么快,你便学会未雨绸缪,学会精心布局了。”
“我布什么局了?”安若觉得既然话已经说开,她也不想再藏头露尾。她把和郝驿宸共进晚餐,以及看到郝父日记的事说了一遍,“我出车祸的那天晚上,曾见过他,他那天实际想带我母亲和我走,这就是我选择相信他的原因。”
“呵,你怎么知道,这些日记不是郝驿宸伪造的呢?”贺天擎嗤笑一声,仿佛被魔鬼蒙蔽了双眼,誓要将郝家父子钉在仇恨的十字架上。
安若甩头,不想再费力和他解释。
两人度过了一段令人难堪的沉默。
“天擎,有一件事,我想也许我有必要告诉你。”安若舔了舔嘴皮,站在病床前,郑重其事地说,“我想找机会,告诉郝驿宸,澄澄其实是他的亲生儿子。”
“你说什么?”贺天擎瞠大眼睛,怒不可遏地瞪着她。
安若晦涩地咬了咬下唇,说,“我我在看了郝父的日记后,觉得人生,不应该总是在错过之后,再去不断的追悔过去犯下的错误决定。身为澄澄的生父,郝驿宸有权利知道,澄澄也有权利知道。”
“我绝不允许。”贺天擎忽地坐起来,但他旋即捂着腰伤,又倒下去。然后,是一阵剧烈的令人揪心的咳嗽。
“天擎。”安若连忙扑上前,扶住他,掀开被子,想观察他的伤口。
“你滚开。”贺天擎怒火中烧地拍开她,如同她是一个来摄取他灵魂的恶魔,“安若,难道你连我仅有的一点尊严都要夺去吗?”
安若也不敢再刺激他,松开手,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垂手而立,看着他一边不停地咳嗽,一边慢慢的躺回去。
过了一会儿,等他平静下来,止住了咳声,安若才抬着茶杯,想再喂他两口开水,却被他挥手挡开。
“安若,郝驿宸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承诺,他要和谢雨璇离婚,他会娶你,还是会给你和澄澄正式的名份?”贺天擎微睨双眼,略带嘲讽,脸上唯一的血色源自他内心的愤怒。
安若想起郝驿宸在缆车内,那个遥遥无期的承诺,摇了下头说,“没有,什么都没有。是你想得太多了。对不起,天擎,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生病时,说这些刺激你。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过吧!”
贺天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似乎在评估安若此时的心,已经走得距离自己有多远。
良久,他才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问,“那硬盘,你看过了吗?”
“还没。”安若不想说,她不敢看。
“既然你不想看,就别看了。回去拿热水煮一下吧!尽快处理,没坏处。”贺天擎悉心叮嘱。
“嗯。”安若没想到,他竟会说出和郝驿宸一样的话。
是夜。
安若合衣靠在澄澄的床头,正捧着一本绘本给儿子讲故事。
“我不想听了。我困,想睡了。”澄澄不耐烦地翻了个身,小嘴嘟哝着,好像想尽快摆脱母亲。
安若错愕的看了眼怏怏不乐的儿子,这还是儿子第一次公然拒绝她。以往,总巴不得一整夜的黏着她。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安若忧心忡忡,合上绘本,摸了摸儿子的小脑门,温柔地问,“澄澄,告诉妈妈,你最近不开心,是不是因为另一个程程不理你了。”
澄澄的背心一颤一颤的,就是不说话。
安若探头看了眼,小家伙居然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呵,澄澄这才四岁呀,就已经不愿意和她这个母亲交心,以后,再大一点,可怎么办?
安若挫败地叹了口气,脚步沉重的走出儿子的房间,回到自己的卧室。
她孤零零的坐在床上,瞅了眼丢在床头的手机,拿起来,怔怔地看了一会儿。
这个郝驿宸,那天不是明明说好,要带澄澄和程程一起去游乐场的吧,为什么突然人间蒸发了呢?
也许,是时候主动打一个电话给郝驿宸了。
至少得问问,他的女儿为什么要心血来潮,甩了自己的儿子,害得她的澄澄,就跟得了“相思病”似的。
可是
以往每次,都是郝驿宸主动给她打来电话。
要安若主动打电话给他
安若顾忌地瞟了眼时钟,决定还是暂时放弃。这会儿时间毕竟已经晚了,明天一早,送澄澄去幼儿园时,她先找机会堵住程程问个清楚。
安若放下了手机。
从衣柜里,拿出那只巴掌大的硬盘。不如趁着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去厨房,把它销毁掉。
她路过房时,低头看了眼硬盘。
她的两条腿就像被某种力量牵扯,跳进了房,然后,阖上房门。打开了电脑。!
当把数据线连接上硬盘时,安若觉得自己的手都在抖。
但她的心,出其的冷。
冷得好像整个房里的空气,都凝滞了。
当她把鼠标指向外接盘时,安若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尔后,她咬了咬下唇,犹如一位准备行刑的死囚,接受命运最后的裁决。
当她鼓足勇气,点开第一个以字母命名的文件,屏幕上出现了一段视频,而且,还传出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显示的会是视频,而不是照片?
安若看着视频上的那女人熟悉的面孔,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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