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不想掀起这场大战,她只想处理好和贺天擎的关系,最低限度减轻对贺天擎和贺家的伤害。
至于,郝驿宸和谢雨璇
安若给郝驿宸刚才的话。加了一个前缀,如果谢雨璇的眼睛无法恢复,那么,她是不是永远都将挂着郝太太的名号。
“安若。”郝驿宸把她搂得很紧,所以,安若一点也感觉不到,破洞吹进来的冷风。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噩梦吗?总是有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会在我的梦里哭泣。五年前,是她,把我从美国的病床上唤醒的,五年来我不止一次的梦见她。我想知道她是谁,想知道她是不是你”郝驿宸的声音渐渐沉息,最终在黑暗中落幕,睡着了。
而安若在黑暗里的眼睛。则睁得更大。
她不敢相信,也从没想过,郝驿宸竟然会做过这样的梦。
所以
安若的指尖,顺着他又冒出胡茬的下巴,一路沿着他的鼻梁,摸到他额头上的那道伤疤。
这么说,郝驿宸实际上并没真正的忘记她,并没有完全把她从记忆里抹除,不是吗?
他至少还记得,自己年幼时受过的伤。
可他们之间,有那么多可值得牢记的东西,为什么郝驿宸偏偏对这一点记忆犹深呢!
第二天。
当安若迈进医院时,两条腿沉甸甸像灌了铅似,举步维艰。
她几乎一夜没睡。
她和郝驿宸就在那狭小的缆车里。生生的挤了一整夜。
前半夜,郝驿宸一直在她耳边囫囵吞枣似的嘀咕,后半夜安若则一边听着他的呼声。一边反复咀嚼着他那一句“帮他拔一辈子白头发”的话
直到黎明时分,一阵机器巨大的轰鸣如同空袭前的警报。在两人耳边响起,缆车终于恢复正常。
当时。安若欣喜若狂,而郝驿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开口就骂了一句:“该死,早知道就把时间再设长一点!”
安若这才明白,原来这缆车的故障,是他有意为之。
所以,从白沙岛一路回来的车上,安若都没和他说过一句话。
堆在池子里的脏碗,最终还是安若洗的。因为,当她看到郝驿宸试图把一瓶洗洁精,都挤进水池时,差点没拿起砧板,对着他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来一下。
不过,当安若走进洗手间,准备就着冷水,随便漱洗一番时,看到盥洗盆旁,摆着一套崭新的毛巾、牙刷。
那些,都是昨天郝驿宸在便利店里为她准备的。
原来,想尽办法让她留下来过一夜,是郝驿宸早就盘算好的,仅管这一夜过得不那么舒服、惬意。
尤其是郝驿宸,安若在医院门口走下车时,看到他眼皮怏怏的耷拉着,双颊微红,精神萎靡,和他昨天下午精神焕发的模样大相径庭。
“你没事吧!”安若想到他靠着缆车冰冷的铁壁睡了一晚上,不由担心的问。
“我是超人,能有什么事!”郝驿宸打起精神,豁然一笑,就是他头发上挂着的一点蛛网,破坏了他的气势。
“那就好。”安若直起身,扭头要走时。郝驿宸在车内又叫住了她。
“安医生,你这个周末有空吗?”他泛着血丝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安若。
“我我答应澄澄,要带他去游乐场的。”安若随便找了个借口。
“是吗?太巧了,我也答应了程程,带她去游乐场。”郝驿宸头一次觉得有个女儿真好,“对了,澄澄的枪还在我车上”
“不用了。”安若的这三个字,有两层含义。
但郝驿宸显然只理解了一层,他兴致勃勃的冲安若挥了挥手,“那么到时候,电话联系。”说完,他便驾着车绝尘而去。
可开了没两米,他又缓缓地退了回来,摇下车窗问安若,“你知道怎么销毁硬盘吗?”
安若茫然,拿大锤子锤,拿车碾,总有一个办法能把它销毁掉吧!
“最安全的做法,把它放在沸水里煮。”郝驿宸交待道。
“嗯。”安若感激地点点头。
如果说,性是一杯让人神魂颠倒,欲仙欲死的伏特加,那么恋爱的感觉,绝对是一杯让人反复回味,芳香醇美的白兰地。
郝驿宸大概对“白兰地”上了瘾。
而安若,此时站在医院拥挤的电梯里,心绪紊乱。
昨晚,她是为了得到硬盘,才和郝驿宸过了一夜。
周末,如果再和郝驿宸见面,是为了两个孩子
那么下一次再下一次呢?
如果一对男女想见面,想在一起,总能找到足够的借口,可难道她和郝驿宸,要一直延续这种不清不白的暧昧关系吗?
电梯,停在贺天擎病房的楼层。
安若从人群里挤出来,在走廊上拐了个弯,看到病房的门开着,贺天擎却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贺妈,你怎么会在这儿?”安若惊讶的看到,贺母正在病房内忙忙碌碌,收拾儿子的东西。
贺妈妈回过头,脸色铁青。
这位从未和她红过脸的婆婆,此时,一见她便劈头盖脸地问,“安若,这一晚上,你上哪儿去了。我打电话去你医院,给你的助理小丁,个个都说不知道你在哪儿。”
“我”安若惶恐。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要把电话关机。”贺妈妈咄咄逼人,活像要一口吞了安若。
“我我没有收到你们的电话呀!”安若的表情很无辜。等她从包里翻出一看,手机果然关机了。
等她重新开机,看到电量明明满格,越发糊涂。
这到底怎么回事?
是自动关的机,还是郝驿宸
她低头不语,顾自思索的模样,在贺母的眼里,就等同于心虚。
“安若,你最近怎么回事儿?从你嫁进我们贺家,我一直觉得除了待人有点冷冰冰的,你还算是个贤惠能干的好儿媳。”贺妈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说,“可你看看你最近,魂不守舍,夜不归宿。如今天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们,居然还帮着天擎一起来瞒着我们。”
“我”安若百口莫辩,“那天擎呢?”
“他昨天伤口恶化,内出血,差点没死呀!”贺妈妈愁眉苦脸,心如刀绞地说,“幸好,杨小姐发现及时。又通知了我们,这会儿,总算是捡回一条命。”
“为什么天擎的伤口会内出血?”安若心里一惊。
“唉,我也不清楚。”贺妈妈垂头丧气地说,“医生只说他不该擅自下床什么的”
安若盯着手机上那唯一的一条未接来电,心里怨声载道:郝驿宸哪郝驿宸,你真是差点害死我!
她跟着贺妈妈,又来到病房前的那一条走廊。
杨婕不出意外,又雕塑般的守在病房外。
安若觉得,她似乎比受伤躺在病房内的贺天擎,看上去还要憔悴,还要消瘦。
可见,贺天擎伤的是,她伤的是心神。
“杨小姐,你回去休息吧!我儿媳妇已经来了”贺妈妈委婉的打发她说。
“没事。我不累。”杨婕抵触的瞟了眼安若。听得出来,她的嗓子,熬夜都熬哑了。
“你也有自己的工作,这里有安若,有我就行了。”贺妈妈语气生硬,好像不把她撵走誓不罢休。
杨婕再怎么不舍,也只能背起包离开。
盯着她落漠的背影,贺妈妈不屑一顾地说,“这个天擎也真是的。有老婆了还和这种女人纠缠不清,三十好几都不结婚的,会是什么好女人。”
“不是的,贺妈妈”安若很想替无辜的杨婕辩解几句。
贺母一口打断她,又絮絮叨叨地说,“三更半夜去什么酒吧,为这种女人受这么严重的伤。安若你生天擎的气,我也能理解。可你不该躲着不见人,把天擎供手让给这种女人”
“呃?”安若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这才是贺妈妈看不惯杨婕的真实原因。而且,她还误会了,以为自己和天擎堵气吵架了。
“还有哇,安若,澄澄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幼儿园的阿姨也说,他最近表现得不太活泼,你注意一下。”贺妈妈苦口婆心,忧心忡忡地说。
澄澄又怎么了?
安若真是焦头烂额。
和郝驿宸度过了一个仿如田园童话般的夜晚,此时,她不得不重返现实,面对人间的疾苦!
因为有贺妈妈在医院照顾贺天擎,所以,安若手边多出不少时间,她也主动承担起接送儿子的任务。
经过两天的观察,她发现澄澄的确郁郁寡欢,脸上总是挂着与他年不太相符的心事。
周末的傍晚。
安若接到儿子,回到家,把车停在院子里,没有下车。先语重心长地看着儿子问:“澄澄,你最近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让妈妈帮你分担分担,好不好。”
澄澄皱着小脸,若有所思地看了安若一眼,就好像安若带着一张可怕的女巫面具,马上又把头垂下去摇了摇。
“怎么了?”安若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严重,追问道,“是不是有人欺侮你了?”
澄澄还是摇头,两只小手不停揪着汽车座垫的毛边,显示出内心的紧张和畏惧。
“那老师批评你了”
无论安若接下来问什么,澄澄的回应都只有一个,摇头,还是默默的摇头。
安若心急如焚,却拿澄澄束手无策。
她是儿科医生,哄过无数个孩子,如今却撬不开儿子的一张小嘴。
以前,贺天擎健康时,尚且还能帮她一起安抚澄澄,解开谜团。现在,安若真不知道该求助谁。
明天明天就是周六了!
安若想着郝驿宸上次没有明确时间的约会。
也许,等明天带澄澄去了游乐场,见到程程,他就会变得开朗点。而且,自己或许也可以从程程的口中,得到些讯息。
然
这个周末。
郝驿宸并没有打电话给她。
事实上,那天从白沙岛回来之后,他就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
倒是那位言先生,依旧如常的给她送着漂亮的卡片。
只是卡片上的留言,全变成了同样的一句话:“想要惊喜,就打电话给我。”
安若不想要惊喜欢,她只想撬开儿子的嘴巴。
早上,她和幼儿园的阿姨通过一次电话,询问过儿子在园内的情况。阿姨说澄澄吃饭,睡觉都很正常,就是变得不太爱说话,好像是他被最好的朋友郝子璇疏远了。
“你说什么,程程疏远他?为什么?”安若难以置信。
“嗯。”阿姨说,“我也分别找他们两个谈过话,问他们俩是不是吵架了。但他们两个都说没有。其它的就不愿多说了。”
“那程程,我是说郝子璇,她有没有什么表现不正常的地方?”安若追问。
“没有。她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的。”阿姨如是说。
这件事,可真诡异!安若皱起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从郝驿宸那里拿回来的硬盘,她一直小心翼翼的藏在卧室的衣柜里。
她还没用郝驿宸教她的办法销毁。
因为她还没有确认,是不是安田那个老变态,用来收集变态照片的硬盘。
事实是,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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