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安若没猜错,这一段文字,是郝父后来为日记添加上去的心得和感悟吧!可他为什么要说“她们”,而不是“她”呢?

而且。这一段文字里的“她”,指的真的就是自己的母亲吗?

这本日记里,会不会出现,像郝父收集的小纸条里出现的“方”字呢?

安若不由拿起日记,又朝后面翻了翻。

诚如郝驿宸所说,日记里,的确纪录了很多郝父年少时,暗恋一个女生的心路历程,但日记的通篇,都只有一个“她”,支字也没提起那女孩的姓名,大概是怕人发现他内心的秘密吧!

安若低头又看了看身边的旧纸箱,不出意外,这所有日记里承载郝父初恋的文字,大概都只用了一个隐讳的“她”字代替吧!

否则。郝姑母当初和自己聊起此事时,也不会用“小纸条”,这么轻慢的字眼,来称呼兄长的恋人。

安若的脑海里,不由想起那个藏在雪松后的风衣男子。

那里便是郝父第一次见到母亲的地方吗!

所以,多年后,他再度回到这里,一窥母亲,是想把母亲从父亲的身边带走。

不!

安若死死地盯着日记本上的“她们”二字,后悔莫及的咬了咬下唇。

那一天,在听到贺天擎的故事后,她曾一度和贺天擎一样,怒火中烧的以为,郝父就是那起车祸的制造者。

可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如果郝父把自己除掉,他又怎么可能会获得母亲的原谅呢!

爱一个人,就该爱她的一切。包容接受她的一切。

就好比贺天擎对澄澄,视如己出一般。

所以。郝父想要带走母亲,自然也会想要带走自己。

况且。那么大的一辆货车,谁又能担保,它横冲直闯开过来,不会殃及到母亲的性命呢!

所以

安若杵着下巴,略显惭愧的看着画像上的男人。

买通贺天擎的生父,想害死自己的人,不管是谁,都绝不可能是郝父!

突然,一双大手从她背后冒出来,放肆的贴在安若的脸上。

那冰凉的温度,激得她浑身一惊,差点从扶手椅上跳起来。

她懊恼地抓住郝驿宸的手腕,想把他的手从脸上推开,可郝驿宸铁了心似的,要从她脸上取暖,纠缠之间,他更放肆,似乎还想把手,直进探进安若衣领下。

安若忍无可忍,从扶手椅上倏地跳起来,日记本“叭嗒”一声掉在地上。

两人拉拉扯扯,就像一对嬉笑打闹的孩子,谁也没顾得上去捡

最后,也不知怎么,郝驿宸就变成坐在扶手椅上,而安若则跌坐在他腿上,就如同多年前,他两腿受伤坐轮椅上时,也时常让安若这样子,亲昵地坐在他自己的大腿上。

安若顿时像走进了桑拿房,全身上下骤然升温,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体,想从对方的腿上站起来,却被郝驿宸一把搂得很紧。

尤其是她臀下传来的温度,让她觉得尴尬、难堪,重点还危险!

“郝先生,这样不太合适吧!”安若气吐如兰,所以减弱了她声音里谴责的味道。

“那这样呢!”郝驿宸直接一口,咬了下她的耳垂。

安若缩了下脖子,捂着耳朵,扭头,恼羞成怒地瞪他一眼。

“老鼠。”郝驿宸突然瞪大眼睛,盯着地板叫道。

可安若看都没看,不屑一切地说,“对不起,郝先生,这一招对我没用。我不怕有骨头的动物。”

说着,她脚尖踮地,固执的要站起来。

谁知,她脚底下真的传来“吱吱”的挣扎声。

她踩到老鼠了!

安若心里一惊,本能的缩回脚,揪住郝驿宸的衣襟时,才发现他衬衫的前襟几乎全湿透了。

“你你洗个碗,怎么像洗了个澡似的。”她奇怪地问。

“谁让我平生头一回呢。所以,我才会觉得冷得慌。”郝驿宸一边浅笑,一边把安若又往自己的胸口嵌入了几分。

这一次,安若体贴的没有抗拒,任由自己的背心熨暖了对方的胸膛。

“老鼠呢?跑了吗?”她虽然不怕老鼠,但不代表她希望看到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

“正在我脚下,啃着我的脚趾头呢!”郝驿宸夸大其辞地说道,“这里长年都没人居住,所以,有几个小动物能在这儿陪伴我父亲也好。”

安若没有搭腔,只是又瞟了眼墙上的画像。

看得出来,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郝驿宸对他父亲都怀有一份特殊的情感。

“你母亲她从来没有来过这儿吗?”安若拘谨地问道。

“我失忆以前不知道,但这五年,除了我,没有人来过。”郝驿宸对她知无不言。

安若的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至少这地方,单纯的只属于郝父和母亲。

也单纯的,只属于她和郝驿宸。

见她心事重重,郝驿宸凑近了,一边吻着她的青丝,一边宽慰道,“安若,别想太多了,现在只有你和我,包括你的这儿!”

他感性的嗓音,从安若的头顶上传来,他还特意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安若的心口。

“呃。”安若微微抬起头,扫了他一眼,额头擦着他光滑的下巴时,有种难以言喻的舒坦。

他这是想提醒自己,忘掉俗世,忘掉他们彼此身后的男人,女人,包括一切破坏此时气氛的烦恼和忧愁吗?

但安若可敌不过那些凡尘琐事,她需要牵挂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比如,贺天擎现在在医院有没有人照顾,还有,澄澄这时候乖乖的吃完晚饭了吗?再比如,脚底下的那只老鼠

“郝”她正要开口。

“嘘!”郝驿宸果断地打断了她,“听!”

听?听什么?安若狐疑的四下看了看,只听到别墅外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声音。是下雨了吗?

安若正想坐直身体,扭头从窗口朝外看时,郝驿宸的大手,粗鲁的将她按回来。

“女人,用点心,闭上眼睛!”他执拗地命令道。

闭上眼睛,难道还能听见睁着眼睛听不到的声音?安若闭上眼睛,放空思维,慵懒的偎着他。

除了门外的雨声,只有从厨房的方向,传来的咖啡壶沸腾的咕嘟咕嘟声。

那小老鼠,大概也已经跑掉了吧!

除此以外

安若再也听不到什么异常!

这时,郝驿宸的大手,径直爬上她的胸口。

但他显然不是来轻薄安若,而且来指引她的。

指引安若和他一起悉心聆听:怦怦,怦怦!

清脆有力,好像来自两个世界,却节奏一致,频率一样的跳动。

那是他们俩的心跳声。

安若缓缓地睁开眼睛,自下而上,静静的端倪郝驿宸。

虽然,他没有言先生那么清秀俊逸,没有贺天擎的儒雅清朗,他的皮肤甚至带着天生自来的黝黑,但安若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他的面孔,会让自己魂牵梦萦,铭记于心,还刻骨难忘。

自认识他以来,安若一直以为他就是个霸道,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但今天,此刻,安若头一次发觉,其实他也有温柔,浪漫、长情的一面。

“郝驿宸。”安若盯着他极其像澄澄的鼻子,双唇微启,“我这一次,摆明了是在利用你要回硬盘,难道你就不恨我吗?”

尤其除了那个吻,他没向自己索取更多更过份的要求,让安若还真有点于心不安。

“干嘛老提这种蠢问题!”郝驿宸没有点明,其实她的那句“谢谢”和她内心的感激涕零,才是自己觉得最受用的。

郝驿宸伸了下发麻的长腿,正好踢到那本掉在地上的日记。

他伸手捡起日记,似笑非笑地看着安若说,“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父亲的日记。”

“你摆在这儿,不就给人看的吗?”安若斜睨了他一眼。

解开了郝父的这个心结,她现在看郝驿宸,好像也比刚才要顺眼多了。

“那你看到了什么?”经过短皙的甜蜜,郝驿宸开始了今天正式的“刑讯逼供”,“我父亲如何欺侮你父母,导致你厌恶的不愿踏进他住过的房子。”

安若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如果如果那个雪夜,郝父不顾一切的带走母亲,甚至包括自己,那么后来,故事会变成什么样?

母亲会变成郝父的外室,或者,郝父会起勇气和嚣张跋扈的郝母离婚,进而正式娶母亲为妻吗?

她岂不和像伦理剧里的一样,和郝驿宸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结成了兄妹。安若想像着那付滑稽的场景,“卟嗤”一下笑出声。

“你笑什么?”郝驿宸莫名其,不觉得自己刚才那句,有引人发笑的地方。

“没,没什么。”安若忍住笑,也忍下这些荒谬的念头。不不不,如果真是那样,她的爸爸,她那个慈祥和蔼的爸爸,岂不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太可怜了!

“没?那这是什么。”郝驿宸用指尖一点她的唇角,尔后,突然大展拳脚,朝安若的腋窝下挠去。

他就想看到安若笑,就想听到她无忧无虑的笑声

安若被他逗得浑身直痒,一边扭动身体企图摆脱她的魔,一边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

她的笑声,似乎也感染了郝驿宸。

他忘乎所以的搂着安若,把头抵在安若的胸前,讷讷地说,“安若,我想要你”

安若一怔,笑声凝滞。

她还以为今天晚上不会从郝驿宸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这么说,自己还是高看他了!

“安若,我想要你的心。”郝驿宸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这让安若,越发愣怔。

郝驿宸埋首在她胸前,继续发自肺腑地说,“安若,我也不知道我这是着了什么魔。我一直以为,只要得到你的身体,就能缓解我内心的空虚。可我明白,那只是我在自欺欺人”

尤其,经过了这个晚上,让他深切体会到,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女人,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安若,把它给我。把你的心和你过去的一切都交给我。”他带着几分动容地说。

安若木讷,“你要我的过去干什么?”

“因为我自己就是个没有过去的人。”郝驿宸依旧埋着头,语气里的凄凉和飘零,让近在咫尺的安若也能清楚的体会到。

她伸出手,抱住了郝驿宸的脑袋,让他从自己身上,尽情的汲取温暖,感受一份久违的安全感。

谁说,只有女人才容易缺乏安全感

这时,厨房咖啡壶的报时器响了。

“我去关了咖啡壶,要不然,它该烧穿了。”安若心平气和,从他身上跳下来。

郝驿宸也没有阻拦。看着她走到厨柜前,关了咖啡壶,从吊柜上取下一对干净的咖啡杯,倒出两杯咖啡。

安若没有找到奶精,只看到一盒方糖。

她拿出来,往一个杯子里直接丢了两块,又往另一只杯子里加了一块,并再掰半块

郝驿宸顿时两眼一亮,就好像发现一个新大陆。

他从扶手椅上站起来,慢慢朝安若走过去。果不其然,安若把加了一颗半方糖的咖啡递给了他,动作和表情,都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刚才是芜茜,现在又是方糖?郝驿宸目不转睛地盯着安若。这女人以前真的不认识自己吗?

要说他喝咖啡加一块半方糖的习惯,就是郝家的佣人,有时也会忘记,或者嫌麻烦,给他偷工减料,少加半颗。

可这女人怎么会了解的如此清楚?

“怎么了?”安若见他不喝,不解地问。

“没。”郝驿宸没有问她,只是默默地喝着咖啡,与其从安若那儿换来像“她儿子或老公有这类习惯”的答案,不如暂时把疑问闷在心里,什么也别说。

安若倒察觉他神情有点古怪,偷偷地睨了他一眼,尔后,抬起自己的咖啡,搅了搅说,“你想知道什么。我父母和你父亲好像并没什么矛盾,他们是自杀的,因为破产一起从楼上跳下来死的。”

“那为什么你刚进门时,一听到这里是我父亲的房子,就表现得那么抵触?”郝驿宸终于可以畅所欲言。

“因为”安若踌躇的看了他一眼,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实情,“因为我好像误会了。”

“误会什么?”郝驿宸追问。

“误会多年前,我遭遇的那场车祸,是你父亲指使人干的。”安若略带歉意地说。

郝驿宸的心里,顿时一阵雀跃。

因为,能从安若的口中得到真相,远比去研究那些三流侦探送来的无聊报告,要令人欢欣舞的多。安若愿意对他敞开心扉,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了一步。

“这么说”他盯着安若的下半身,猝不及防的出手拍了下她的右腿,“你的腿,的确受过伤啰!”

“郝驿宸,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突然。”安若咚的一下放下咖啡杯,“而且,我伤的是这条腿,不是这条!”

她也不知道内心的火气,是因为郝驿宸这个轻浮的动作,还是因为他压根忘了自己伤的是哪条腿。

郝驿宸的目光,在她两条丰腴的大腿上来回巡逡,更恼火她今天干嘛要穿保守又难看的牛仔裤,让他没有一窥伤疤的机会。

“是谁告诉你,我父亲卖通了那个货车司机,要撞死你们一家人的。”他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斜睨着她问,“那个货车司机如今已经出人头地的儿子?”

“你你怎么知道是货车?”安若错愕地打量他,“难道你没失忆,你想起”

“我找人调查过你和”郝驿宸下定了决心,今天晚上都不提“贺天擎”的名字,“我找人调查过你!”

“调查?”安若顿时有种被人拿到显微镜下观察的不适感,“这么说,郝先生,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还假模假样的问我干什么?”

“我要知道,就不费口水问你了。”郝驿宸的一句话,把那份调查概括的很准确,“那上面除了一些难听的话,就没一个重点。”

安若狐疑地睨了他一眼。

“它说,你父母去世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郝驿宸准备用情报,来博取她的信任和欢心。

“真的吗?”安若居然还真相信了,“那这第三个人是谁,是他推我父母下去的吗?”

郝驿宸促狭地点了点头,“调查上说,那第三个人就是你。”

安若差点没粗俗的冒出“放屁”二字,她泄愤似的又端起咖啡,喝了几口说,“如果我当时真的在场,一定会跟着他们一起跳下去的。”

“不许胡说!”郝驿宸不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这么消沉的字眼,“那上面还说,这第三人也有可能”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看着安若,似乎在评估,她听到下面这席话后的反应。

“可能是谁?”安若心焦地问。

“是你母亲的神秘情夫之一。”郝驿宸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退后了一步。

“胡说。”安若果然怒目圆睁,厉声呵斥,“我母亲才不是那种人呢。姓郝的,你到底找的什么破侦探,这份该死的调查报告呢?拿来给我!”

她要把这份诋毁她母亲的调查报告,撕个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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