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挽春倚在窗口的栏杆,怀中不安的龙蛋被喂饱了灵力后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他一门心思投在盛渊身上,没察觉到李夙注意到了他,街上人群乌泱泱地聚成一堆,沸反盈天地围在那妖修和老仙魔身旁,可眼尖如他,还是看见了盛渊抛出去的那枚玉佩。
谢挽春记得,那枚玉佩是在盛渊刚刚结丹时送出的,那时谢挽春惯爱搜罗奇珍异宝送给盛渊,不过许是奢贵有余,心意不足,导致他小师弟连看都没看就顺着窗户丢了出去。
他还记得,盛渊当时玩笑道:“师兄虽然天资聪颖,但平日难道不练剑么?南冥的剑谱会了几页?我只知道二师兄是个不爱修炼的,没想到师兄也这样清闲,整日搜刮这些金灿灿的俗物,小心失了道心。”
谢挽春讪笑道:“师弟是不喜欢这些死物?唔……确实华而不实,也配不上你。等师兄那天碰到了好玩的,定送你更好的。”至于道心,他自认从修道的那天起就没有这东西,可今时不同往日,自从他清纯无暇的师兄弟情谊开始单方面变质后,一些模模糊糊的念头也成形了。
盛渊握着谢挽春袖子上的白玉,眉眼间带了点笑意往他领口处瞥,道:“我看师兄常常佩戴一块宝玉,是何人所赠,能让师兄这么珍惜?”
谢挽春从领口将玉佩拿了出来,那玉佩小巧精致,淡雅不凡,一看便非俗物,谢挽春捻起玉佩,回忆道:“这是我娘给的,我对她没什么印象,只隐约记得她爱穿白色……不过我没见过她几面,又过了几年没娘的日子,都快忘了我是她生的了,后来,等这块玉佩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死了……”
谢挽春对着光看了看玉佩,复道:“嗯……算是遗物吧。怎么,你喜欢?”
盛渊接手玉佩,坦然笑道:“喜欢,这玉佩陪伴师兄多年,必定沾了师兄的灵气,不过,这玉佩是您母亲所赠,怎好割爱呢。”
谢挽春大刀阔斧地给盛渊套上玉佩,莞尔道:“左右不过一个物什,我难道真的要靠这东西追思我娘?不过是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了一些,不过比起……也不甚重要。”
.
街上那老仙魔忙将玉佩塞进怀里,临了安心地拍了拍,那半分装出来的仙风道骨被此等见钱眼开的举动搅的灰飞烟灭,老仙魔将笼子打开,随即便消失在人潮汹涌之中了。
人作鸟兽散,空余二人沉默对视,那双清冷冷的眸子倔强地看着盛渊,猝然间带给一种锋利的侵略感。
脆弱又危险。
笼中人终于体力不济,阖上了眸。在即将昏倒之时,盛渊上前扶了一把,一把细腰不堪一握,身子骨分明极软,却在半昏半醒间挺的笔直,生生带出了点傲骨气节的滋味,盛渊下意识的一笑,便握住了笼中人的腰。
笼中人死命推挤盛渊,一双清俊的眉皱起,来来回回中,那人捂脸的衣服掉落,明艳的一张脸去了清冷的人气,俊雅中更多的是张扬的妖气,本应媚态十足的脸蛋长在这般清冷的人身上,多了让人想要探究的欲望。
盛渊呼吸一滞,随后一把将人抱起,进了就近的一家客栈下榻。
谢挽春目睹盛渊抱人进了客栈,一时间脑子像是被灌进了十斤的浆糊似得转不过弯,明明刚才就差把救命俩字写脑门上等盛渊来救,怎么方才又推开盛渊?他在玩什么把戏?
修真界一道雷就能劈死几个修正道的,如今正道泛滥,除了从正道叛出的邪魔外道能有点名气,倒是没几个货真价实的妖修,且看那妖修实力不弱,联想此前发生的种种,谢挽春便提了份心。
待龙蛋恢复了些生机,谢挽春便抱着龙蛋,去了盛渊的那间客栈,忽略掉旁人异样的目光,谢挽春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没等上楼,便听着临桌醉酒的大汉嘲道:“呦呵!稀奇!哪家的姑娘穿新娘服出来晃悠?还抱着孩子,难不成是二婚吗?”
龙蛋仍旧被谢挽春用盖头抱着,若不上前翻看,确实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谢挽春彼时正心烦意燥,这时再莽上来一个大汉,一股无名气怒火中烧。
那醉酒大汉站了起来,双颊猩红,眼神迷蒙,谢挽春退了一步,醉鬼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硬是把谢挽春一身剑意给激了出来。
大汉酩酊:“美人儿,是不是你丈夫不要你了?嘿,肯定是跟哪个狐狸精跑了吧!自己一个人带孩子不辛苦吗?二婚了还东跑西顾的……”
“可怜见的,新婚就被丈夫给抛弃了,哎!美人,看我怎么样?”大汉拍拍胸脯,“我虽然是个杀猪的,但是我疼人……”同大汉一桌的酒鬼们自然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妥,忙上前拉大汉的胳膊,可惜错失良机,谢挽春从头上卸下一根簪子,在大汉要冲过来的时候轻轻错了个位。
那簪子的尖离大汉的眼珠子只差一个手抖的距离,便能刺入眼球。谢挽春冷然道:“这里的酒竟如此醉人?醉到你连你祖宗都看不清?需不需要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泡酒?”
大汉没被这架势吓到,反而伸手欲揽谢挽春的胳膊,忽而,只听一瞬金石之声,一把木剑便擦过大汉的胳膊,力道不大,却皮肉外翻,彻底把大汉从酒罐子里带了出来,大汉同桌的酒鬼们连忙把他扶起,之后一个个向谢挽春赔罪。
谢挽春回身向楼阁上看,方才出手的木剑是盛渊的剑,剑未开刃,不过用灵力灌入则与寻常武器无异,绞杀时也能发出金石之音。
盛渊正坐在二楼的扶手上,分明怒气,可脸上却是带着浅浅的笑意,盛渊召回木剑,轻声道:“上来吧,师兄。”
谢挽春沉沉呼出一口气,不再理会被朋友拖走的大汉,只一心抱着龙蛋上楼。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