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谢挽春下意识往床上瞥了一眼,并没有那笼中人的身影,谢挽春问道:“你刚才不是在街上救了个人么?怎么现在不见身影?”

盛渊闻言轻咳了一下,回道:“被我安排在了另一个房间,正在养伤。对了师兄,你去哪里了?我与二师兄找了你大半日,二师兄听说镇子上出了人命,吓得腿都软了。”

谢挽春挥挥手,没骨头似得躺在榻上,道:“人命的事我回头和师父说……你可知你救得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盛渊当下茶盏,若有所思道:“师弟清楚。”

谢挽春想说教几句,见他垂首的模样忽然于心不忍,道:“他是妖修,此番不知因何原因被老仙魔抓到,内力深厚却身负重伤……你本不应该管的。”

谢挽春鲜少跟盛渊摆大师兄的架子,至多能威逼利诱一下李夙,如今盛渊头次出格就干了这样一件让他心里十分不爽的事情,不说难过是假的。

可自己又站在什么立场呢?

谢挽春扶额,正沉思中,忽觉少了点什么东西,他二人你来我往,偏偏少了个跟他插科打诨的!

李夙呢?

谢挽春记得适才在街上的时候他还远远看见了李夙,只片刻过后便不知去哪里了,这会跑没影了也不奇怪,毕竟他也经常嚷嚷着下山,现下应当是不知道窜到了哪个算命的铺子去充当活半仙去了。

盛渊见谢挽春躺下又起身冥想的模样,一身红装格外惹眼,他忍不住问道:“师兄,你今日下山做什么去了?怎么穿着一身新娘服?还有,那盖头里包裹着的……是一颗蛋?”

谢挽春侧腰将龙蛋搂紧怀里,将一天的际遇讲了个七七八八,忽略掉自己的猜测和对笼中人的臆测。

盛渊追问道:“唆使白家人、意图夺取龙蛋的是同一人?这龙蛋真是个稀罕物,值得如此殚精竭虑的算计一把?”

谢挽春拂着黑色蛋壳上的红色花纹,龙蛋吸饱了灵力,此时灵光流转,十分好看,谢挽春不经意道:“无论邪修还是正道,都不过□□丹胎,生来全靠父母给没给一身好骨血……庸碌尘世,哪有几人可堪真正的天才。若是能有法子叫人一生下来便同龙族一样的天生灵物一样强悍,定让人强破了脑袋想拥有,对了,我将它孵化后送给你如何?本也是这般想的,若是有了这样的先天灵物在身边,以后日日精进,定能飞升。”

盛渊勾唇笑了笑,道:“这蛋还没孵化呢,就有人为它挣得头破血流,若是真养在我身边,岂不是怀璧其罪。不如叫师父收了当弟子,反正咱们南冥派人少,要是有个这样的小弟子,不怕传承不下去。”

谢挽春看着盛渊那双微微上翘丹凤眼,仿佛在风雨如晦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又或许是他的错觉。他师弟分明内里是个轻情义的性子,为何偏偏是这幅看似多情的面貌?

倒比他这招摇撞骗的多情显得内敛多了。

谢挽春应承下来,刚想脱口而出取个什么名字,不想隔壁屋子里一阵杯盏破碎的声音,没等谢挽春说出口,盛渊便风也似得出去了。

只一转瞬之间,盛渊便离开了屋子。

盛渊推开房门,见那人从床上起身,接近胸口的地方被老仙魔捅了个对穿,此时正流血不止,那人虚弱地扶着桌子,后背的蝴蝶骨衬得他形销骨立。

盛渊柔声道:“怎么还下地了?伤口才处理好,现在又崩开了。”盛渊想伸手理一理血肉模糊的肩侧,那人却偏身一侧,与盛渊隔了一段距离。

那人咳了一声,拘谨道:“多谢……多谢方才的搭救,这伤无事,不必忧心。”他音色偏低,说起话来疏离感十足,再看他相貌,说出去他是个妖修定是没有人信的,仔细一看,倒像个读书人,半分艳俗也无。

盛渊被推开也不恼,反而一鼓作气地扶上他的胳膊,道:“剑可是擦着你骨头过去的,哪是说没事就没事的?莫要逞强。对了,我叫盛渊,是这遇龙镇上的南冥派弟子。”

那人咳了几下,不情不愿道:“原来是正道的……打算怎么处置我?是扒皮抽筋还是易经洗髓?我还原以为你是好心……”

盛渊笑盈盈道:“嗯……你猜错了,我虽是正道,却只做自己觉得对的事,从不管别人如何想,救你也是出于本心,并非权衡。”

少年的坦白来的突然,直把时越打得措手不及,时越抬眼看向歪头的少年,道:“多谢……我叫时越,无门无派,漂泊的浪子而已。”

……

二人聊的火热,谢挽春悄自回到了另一个房间,那朵本该掷出去的花此时被他捏柔成残花败柳,随后被掷在地上,等待着零落成泥。

在他的印象中,盛渊从没与他有过长谈的经历,仿佛盛渊身上始终有一层他看不懂的屏障在阻拦彼此,而时越的出现,不仅没能打破这个屏障,反而将盛渊推向了另一个不知方向的去处,且自谢挽春看见时越的第一眼起,便对他没什么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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