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激流跌宕,几乎在谢挽春转眼之间就把红镜的骨头架子冲散,在怨气冲天的湖底中有一道清明的灵光,正是那枚蛋发出的微弱感召。
谢挽春踩着柔软的河床上前去查看,湖底的细流将蛋拂的东摇西摆,谢挽春俯身将蛋拾起,龙蛋通体纯黑,只在蛋身有深红色的花纹,此时有它体内散出灵光,活像一道色味双绝的卤蛋撒辣椒。
也许师弟会喜欢这样一个灵物,谢挽春心道。此蛋由他孵化,再送给盛渊,取腾天潜渊之意,他小师弟资质虽不及他,但若想修成大能也不难,再有这样一个先天灵物相伴,道途只会向前。
若是他又不想要呢?
仔细回想起来,自己送过盛渊的东西不胜枚举,上到折扇宝剑,下到凡尘俗物,就没一样能入盛渊的眼,不过有一个是例外,他曾有一枚宝玉,是他母亲送给他的东西,谢挽春待之视若珍宝,怜之爱之,不过自从谢挽春明了自己的心意时,那枚玉也随之送给盛渊了。
那也是盛渊唯一贴身戴着的他的东西。
此次如果这龙蛋做不成盛渊的相生灵物,那拜入师父座下充当门面也好,反正南冥山门派伶仃,再有个弟子入室亦无妨。
谢挽春双手抱着通黑的龙蛋准备上岸,在离水面还有两尺时,他用盖头将蛋裹了起来,随手掐了个诀,便从河岸的另一边无声无息地出了水。
怀里的蛋似乎也感知到了异样,它在湖底待了百余年,乍一上岸免不了惊慌,谢挽春低头,只见龙蛋在他怀里抖个不停,妄图汲取他的温暖。
谢挽春:“……”养着应该会挺好玩。
见龙蛋半天得不到安抚,谢挽春便将自身的灵力送了进去,龙族从小要吸取无数天地精.华,它的骷髅娘估计是从来没这么喂养过它,才致使百余年还没破壳,想来如果自己想把它孵化,保不准都能把他金丹给熬干。
不过红镜说有人指使遇龙镇的人下湖抢蛋,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且谢挽春猜测,那人一定隐藏在围观红镜湖的村民之中,老仙魔拿新娘献祭只是个幌子,其实是那人想借此托他的手把龙蛋捞出来,要知道,龙族是天生灵物,但凡身上沾有一丁点邪魔气息的人都不会被允许近身,而且恶龙在红镜母子身上留了不少龙息,那人是投鼠忌器。
自己既然插手了这一桩事,当然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邪魔外道的敢在南冥山脚下作祟。
此时已是午时,来往的行人都聚在红镜湖看老仙魔故弄玄虚,也省了谢挽春再换套衣服,走了没一会,就寻了一家客栈暂住。
店小二正眯在柜台打瞌睡,见谢挽春一身新娘子的装奇了一阵,谢挽春随手扔给他一片金叶子,叫他守口如瓶。
店小二连忙笑着应承。
谢挽春进了屋子,把龙蛋放到床上后便开始往蛋里灌灵力,半刻过后,他的灵台便告罄。
谢挽春不受控制地倒头就睡,睡前没忘了把蛋搂在怀里。
这可是要送给盛渊的礼物。
直到店小二敲门时他才醒来,店小二兴致盎然:“公子,您睡了有两个时辰了,要不要上些小菜?”
谢挽春揉揉眼睛,道:“随便来点就行。”
店小二:“哎!好嘞!公子您赶巧,今天是咱们遇龙镇的掷花节!”
谢挽春抱着龙蛋往窗子外看,“什么掷花节?”
“掷花节差不离就是乞巧节,每到这一天,镇子上未婚的少男们都会在街上走一道,如果有花从天上掷下,就说明掷花的女子对他有意……”
没等店小二说完,谢挽春便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那人一身黑袍短打,高冠束腰,紧腕阔服,分明是只与他颜色不同的衣服,却穿出了点不同的风姿,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露出邪肆之气,可脸上时不时的笑意盈盈分明又顽皮极了,不是他师弟盛渊又是何人?
反观他二师弟李夙那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的江湖骗子做派,他心里就舒坦多了——果真何人在他小师弟面前都逊色一些。
师弟两人正在街上走着,没注意到他们出逃的大师兄正打量着他们。
忽然,原本应该在湖边做法的老仙魔来到了街角,身边放着个笼子,里面的人浑身湿透,看不清面目,老仙魔吼了一嗓子,气势汹汹:“这就是今日,本道在湖底捉来的邪魔!就是他杀了白家几条人命并且玷污了白家小姐,目前已被我打得奄奄一息!若哪家需要一个使唤奴才,只需五两银子,便能把人带走。”
谢挽春皱眉,他看那笼中人内力深厚,轻易不会被老仙魔这个半吊子抓到,而且这一环扣一环的未免太顺畅了,自己前脚把龙蛋捞上来,没等找出幕后真凶,就给他来这一出。
谢挽春原本应该掷出去的花此时被捻在手中,他打算静观其变,看一看那笼中人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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